「不必。」皇帝話音未落就自行走過去,推門進了城樓堂屋。
屋內僅僅點著一盞孤燈,放眼一看僅有一人背對著這邊坐在羅漢椅的邊緣,看上去就是身穿水碧長袍的潭王。而聽見開門聲,那人站起轉過身來,平靜地深施一禮:「長史鍾正見過聖上。」
見到做了潭王打扮的鐘正,皇帝心口重重一記震顫,臉色陡然變得煞白。尤其見到鍾正如此平靜有恃無恐,顯然是做好了布局,成竹在胸,他更是感到全身血液被突然抽空一般的恐懼。
「王爺命小人轉告聖上,請聖上移駕影月齋一敘,不過務請聖上單獨前去,若被王爺見到另有隨從,宸妃娘娘便要性命不保了。」
眼看著他說話的同時抬手抽了佩劍出來,邱昱連忙搶到皇帝前面,也抽刀在手準備出招,而鍾正卻只將佩劍送到了自己頸間,但見鮮血噴濺,他竟一說完便刎頸自盡了。
皇帝更是驚得無以復加,忠實下屬畏罪自盡,這說明什麼?說明源瑢的目標根本不再是什麼爭奪皇位,而是純純粹粹來拼命的啊!
這到底是為了什麼?!
影,月,齋?他是因為那天飽受刺激,就想回到始點做個了斷?
……
自從去年出事,影月齋就一直被封閉。
時隔大半年,同是穿著宮女服飾,再次踏進這座塵封已久的樓閣,綺雯可謂是百感交集。
他為什麼偏偏要來影月齋?
聯繫他選的這個地點,心底隱隱有個猜想冒出來,就像緩緩爬出井沿的貞子,既恐怖駭人,又怪誕離奇,令人即使親眼見到,也絕難相信是真的。
那樣的話,雖有一些地方能說得通,卻也有著許多處不合邏輯,怎可能是真的?
思緒好似飄在水面上的油漬,時而拼湊在一起,時而又裂開散去,總難形成完整的一個,綺雯心亂如麻,同時也束手無策。
「那些行刺高官的飛賊,就是你豢養的殺手吧?你的目的就是引發恐慌,好得到今夜親自駐守承天門,以便潛入後宮的機會?」踏上樓梯時,綺雯問道。想要從一個心智失常的人手下脫逃,攻心才是良策,她試探著進招。
而跟在背後、身形隱沒在黑暗之中的潭王只發出一聲聲腳步聲響,沒有回答一個字。
方才過來的一路上也都是如此,自說明要去影月齋之後,他便沒再說過話。他的短劍仍然一直倒握在右手裡,沒拿來逼在她身上,但綺雯很清楚以他的本事,尋常的宮廷侍衛尚且沒有還手之力,自己除了暫時聽從、走一步看一步之外,沒有任何反抗的餘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