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硯,哪裡難受?”
那人閉著眼,頭上的汗珠眼見著滾落下來。他病了這麼久,別人問他是哪裡難受時,他總是辭窮。這是一種難以形容的感覺。他好像突然被一個黑色罩子罩住。被隔絕了空氣。全身的力氣被抽走。耳邊嗡嗡作響。胸腹間似乎被掏空了。
他被青青扶著,坐在地上緩了好久。墨墨也跑過來。小人兒更加有經驗。她沒有說話,只是一邊幫他撫摸胸口,給他順氣,一邊用紙巾給他擦汗。
“姐姐,我抱著哥哥,你快去清理清理。油都沾到身上了。”
此時抬著頭急喘的宋之硯卻猛然睜開眼睛,看向地上摔碎的盤子。夏戈青的一側袖子上沾上了滑膩的魚湯。宋之硯顫抖著手拉起袖子,果然見到青青手臂內側拳頭大小的紅腫。
“別管我……快去沖水!”費力說完這幾個字,他還輕輕推了一下姑娘。
夏戈青見他稍稍緩過來些,查看了一下手臂,匆匆起身去洗手間沖涼水。
沒過兩分鐘,卻見宋之硯扶著牆搖搖晃晃的跟過來。他停在青青身邊,用身子靠在洗手池的檯面上保持平衡。然後雙手輕輕捧起那微紅的手臂,仔細的查看上面細小的水泡。
墨墨一會兒也舉著藥箱跑來。宋之硯小心的清理了紅腫的皮膚,然後薄薄的塗上一層藥膏。
“青青,去醫院看看好不好?”他捧著那手臂,氣息不穩的在她耳邊說。他應該還是不舒服,臉色完全沒有恢復,仍有汗水從他的鬢角流下來,眼神分外焦急沮喪。
夏戈青自然不會為了這點小傷,就在臘月二十九跑去醫院。宋之硯又給夏戈青自然不會為了這點小傷,就在臘月二十九跑去醫院。宋之硯又給她簡單包紮,忙活了半天,才想起飯菜都快涼了。他自己還是頭暈,不敢動作太大,也不讓青青和墨墨去熱菜。因此三人就湊合吃了一頓涼掉的年夜飯。
夏戈青儘量表現的輕鬆,試圖活躍一下沉悶的氣氛,不停的尋找話題。墨墨很快就忘了剛才的事,恢復常態。但宋之硯只是隨便扒拉了兩口米飯,然後就坐定不說話。
“之硯,累了就起休息吧?一會兒我來收拾。”夏戈青吃好放下碗筷說。
宋之硯卻是沒聽見一般,起身開始收拾碗筷。夏戈青被他禁止亂動,只能眼神追隨著他。他的狀態讓她很擔心。她沒想到歡歡喜喜的一頓年夜飯會以這種氣氛結束。
胡亂收拾了碗筷,那人悄無聲息的回屋。無論夏戈青怎麼強調自己沒事,怎麼摟摟抱抱、怎麼插科打諢,都沒讓他打起精神來。
第二天是吃年夜飯的正日子。今年夏戈青家在爺爺奶奶家團聚。老老少少算起來有十幾口子,好不熱鬧。家裡的叔叔大爺都追問青青有沒有男朋友。夏戈青還沒有告訴父母關於宋之硯的事。她擔心宋之硯的身體問題父母不能接受。
過了傍晚,拜年的簡訊一波又一波。夏戈青沒有一一查看,打算一會兒再統一回復一批。快到跨年的時候,取出手機,卻發現其中有一條墨墨九點多發來的:“姐姐,你能早點回來嗎?”
夏戈青心裡一緊,趕緊回過去:“墨墨,哥哥怎麼了?”
墨墨的簡訊很快回過來:“也沒怎麼,就是有點不對勁。”
夏戈青哪裡還呆得住,看著父母起身要走,也趕緊趁機和親戚們告別。父母本想讓她一起回去,但夏戈青藉口累了,直接開車回自己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