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櫻穿著和一般大戶人家的小姐無甚區別,寧伯瑾對朝堂之事不甚上心,然而生於寧府,識人眼色的本事還是有的,發現薛墨的目光在寧櫻身上停滯了兩眼,他心思一轉,道,「小六兩歲就隨她娘去莊子養病,前幾日才回來,不通曉京里人情世故。」
「不礙。」薛墨斂著眉,輕輕勾了勾唇,回味當日眼前之人說的一番話,他玩味的笑了笑,意有所指道,「小姐溫婉端莊,眉目間生得有兩分眼熟。」
寧伯瑾看似不動聲色,眉梢已有喜色,「薛小太醫喜歡四處遊歷,和小女有過兩面之緣也沒什麼好奇怪的。」說著,招手讓寧櫻上前,眉目間儘是為人父的慈祥,「小六過來見過薛小太醫。」
「三叔好生厚此薄彼,明明我們也在,怎就偏生點了六姐姐的名。」身後傳來聲近似咄咄逼人的嗓音,寧櫻反應不及便被人推開,穩住身子,便看寧靜芳提著裙擺,面色緋紅如桃花的從自己身前走過,後邊,其他小姐們似赧似羞的捂著面,低著頭,時不時偷偷看前邊的薛墨。
「靜芳,不得無理,快過來給薛小太醫見禮。」寧伯瑾言語雖多為斥責,眼底卻無半分不悅,不難聽出他對寧靜芳的喜歡。
寧靜芳落落大方走上前,幾步後在薛墨身前停下,屈膝微蹲,不緊不慢行了半禮,緊隨寧靜芳,寧靜芸也走了過去,比起寧靜芳嬌羞,她更舉手投足更高貴,「薛小太醫比我們長上幾歲,何須行大禮,大家如兄妹間相處便是。」
認真計較,薛府不如寧府品階高,即使薛慶平得聖恩,薛墨受皇上稱讚,這等自降身份的行為非但不能叫薛墨高看寧府一眼,反而只會讓人看低寧府,覺得寧府和其他人一樣,都是趨炎附勢的。
「五小姐言之有理,這位小姐還是起吧,我與寧三爺借本書,特來書閣轉轉。」語調平平,言簡意賅。
寧伯瑾點頭,「我與薛小太醫去書閣轉轉,方才外邊送了幾盞菊花過來,這會兒估計到榮溪園了,你們去瞧瞧吧。」
男女有別,寧伯瑾不是拎不清的,尤其,身側這位可是個不近女色的,得罪他,豈不是得不償失?
「女兒明白,正好這會兒起風了,正準備換個地兒呢。」寧靜芸嘴角掛著得體的笑,隻字不提大家想去書閣的事,薛小太醫名聲不如薛太醫,卻也在京里小有名氣,薛小太生於福貴卻不驕不躁,年年四處給人診脈看病,將來醫術上的造詣和薛太醫比,只會有高無低。
寧靜芸清楚其中利害,薛墨要去,她們不好湊熱鬧,故而準備領著大家去榮溪園。
寧櫻被隨後而來的小姐擠開,落在了最後邊,眼瞅著寧靜芸轉身引大家朝書閣相反的地方走,她心下皺眉,卻聽寧伯瑾道,「小六年紀小,為父收藏書類眾多,既然遇著了,你與我一塊,為父給你挑兩本書,學書識理,回京不可荒廢了學業。」
平日這話聽著,大家只認為是寧伯瑾要考察寧櫻功課,然而薛墨在,這話聽著總覺得是別有用意,薛墨是誰,那可是受過皇上稱讚的,滿朝文武,能得聖上稱讚的人屈指可數,人前譚慎衍鐵面無私,人後薛墨行醫濟世,二人年紀相差無幾,成為朝堂的頂樑柱是早晚的事,加之二人皆幼時喪母,境遇相同,私底下更是無話不談的好友,可以說,認識了薛太醫,便是靠上了青岩侯世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