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怕是閨閣小姐,該知曉的人情世故毫不遜色於善於鑽營的貴婦們,寧伯瑾獨獨留下寧櫻,其中緣由,不可不叫人遐想連篇。
便是前邊的寧靜芸也駐足了腳步,略微不贊同的看著不以為然的寧伯瑾,凝眉道,「今日來的姐妹眾多,皆是六妹妹不認識的,爹有什麼事不如等明日?」
寧靜芸知書達禮,為人八面玲瓏,眾人眼裡不說,她卻看得明白,寧櫻真要是和寧伯瑾走了,明日京城上下就該里里外外議論寧櫻了。
府里或多或少有陰私,平日大家心照不宣,如若擱到檯面上,以前的事被翻出來,只會給寧府抹黑,不說其他,就寧櫻的名字便足以讓大家翻出寧府的陳年舊事,一位是生她的母親,一位是養她的祖母,不管誰占了上風,於她來說都是丟臉的事兒。
念及此,她轉身走了回來,執起寧櫻的手,姐妹情深的往榮溪園走。
「靜芸,小六隨我去書閣,你們自己先玩。」寧伯瑾乃和善溫良之人,即使寧靜芸駁了他的意思,臉上也絲毫沒有惱意,儘是慈和。
寧靜芸回眸瞅了寧櫻一眼,輕輕捏了捏她的手,示意她吭聲,寧櫻不為所動,低垂著眼瞼,如扇的睫毛在臉上投注下圈黑影,外人看去,只覺得寧櫻面色羞紅,遲疑不定。
靜默片刻,寧靜芸鬆開了寧櫻的手,笑意不減道,「正好,上回翻閱了本《千草集》甚是有趣,六妹妹順手為我取來。」
《千草集》顧名思義,記載了自古以來明間流傳的花草樹木,其中不乏有藥引,寧靜芸一句話算解釋薛墨來薛府的目的,薛墨是京城炙手可熱的香餑餑,不管他來寧府是何目的,對寧府來說都是件好事,可也要個拿得出手的理由。
寧櫻暗地勾了勾唇,佩服寧靜芸的八面玲瓏,明明想攀附權貴,說的話卻清高得很,不管人心裡如何想,至少明面上叫人抓不到把柄。
寧櫻幾不可聞的應了聲,和寧伯瑾一塊去了書閣,經過蘭花園時,薛墨側目掃了邊上垂目抿唇的寧櫻一眼,目光鋒利,像要看透她似的,寧櫻抬頭,友善的笑了笑。
「據聞六小姐常年不在京,不知六小姐這些年住哪兒?」薛墨眯了眯眼,細長的眼裡閃過幽光,語氣輕描淡寫。
一側的寧伯瑾頓足,側目解釋道,「小六娘生了場重病,不得不出京調養,放心不下小六年幼,遂而讓小六跟著前往,小太醫可聽過慶州?慶州氣候宜人,最適合靜養,小六和她娘住了十年……」
「慶州……」薛墨暗暗重複著這兩個字,低眉思忖,深沉的眼底儘是不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