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櫻畢竟和薛墨打過交道,薛墨隱藏了其真實的脾性不假,然而喜好卻是真的,寧櫻懂得投其所好,三言兩語下來,兩人熟絡不少,又有寧伯瑾在邊上時不時搭兩句話,氣氛融融。
書閣環境清幽,獨棟的閣樓,只有兩個負責守院子的侍衛。
寧伯瑾打開的門剎那,一股淡淡的檀香味撲鼻而來,寧伯瑾轉身吩咐小廝備茶,屋裡只剩下寧櫻和薛墨。
斂了一身溫潤,薛墨渾身縈繞著陰冷之氣,眼底更是一片晦暗,「寧府家業龐大,六小姐花容月貌,前兩日我遇著位穿著寒磣的小姐,對方稱家裡親人病重,勞煩我幫忙診脈,說來也巧,對方容貌竟和六小姐有七八分像。」
寧櫻坦白道,「薛小太醫莫不是不記得櫻娘了?當日剛回京,那身衣衫看在薛小太醫眼裡不起眼,卻是我娘一針一線熬夜縫製的,慈母手中線,遊子身上衣,於你是寒磣,於我卻是我娘全部的心血了。」
薛墨挑了挑眉,順勢道,「是我說話不當,不知六小姐家中哪位親人身子不適,既然來了,診脈不過舉手之勞。」
寧櫻喜不自勝,面上卻不顯,薛墨喜怒不形於色,不喜趨炎附勢之人,她若表現得太過熱絡,只怕會引得薛墨厭惡,對上輩子和她交好的人,寧櫻心存感激,即使這輩子關係不如之前,她也不想雙方心生厭惡。
寧伯瑾回來,看兩人靠在書架前,相談甚歡,面上難掩喜悅,眼角瞥到小廝端著茶欲進屋,伸手拉住人,比劃了個噤聲的手勢,悄無聲息退了出去。
「不瞞小太醫,和家母回京途中,偶然得了風寒,病情來勢洶洶,吃了藥也不見好,後來不知為何,莫名其妙的好了,我覺得蹊蹺,又聽說過薛太醫的名諱,故而才起了心思。」她與薛墨說的每一句都是實話,不曾有半句欺瞞。
薛墨先是一怔,隨即,嘴角漾起抹高深莫測的笑,寧櫻不明所以,以為薛墨不肯,半晌,聽他道,「聽聞寧三夫人快言快語,家父曾受過黃副將相助,今日過來家父還特意叮囑向三夫人請安之事,既然如此,待我尋到《千草集》這便去向三夫人請安。」
寧櫻皺了皺眉,黃氏在榮溪園,那兒人多,薛墨一介男子,去榮溪院少不得引來注目,剛回京,黃氏耳提面命不要惹是生非,她清楚黃氏的打算,暫時不想給黃氏惹麻煩,思忖一番,斟酌道,「榮溪院人多,恐擾了你診脈,如果可以的話,小太醫能不能等等,我去榮溪院叫我娘出來。」
薛墨橫眼掃了面色寧靜的寧櫻,眼角不著痕跡的挑了挑,輕輕點了點頭。
第016章脈象正常
寧櫻笑了笑,走過左側書架轉到第二排,黃色書皮陳舊不堪,她蔥白般的手一一拂過褶皺泛白的書角,走了四五步的樣子,她沉下眼瞼,眼神落在其中第二排的書上,蹲下身,手托著書皮兩側,緩緩拖了出來,隨意翻閱了兩頁,上邊的字跡清秀雋永,不失端莊,字如其人,寧靜芸渾身彰顯著寧府嫡女大家閨秀的影子,而她和黃氏,性子則灑脫得多,上輩子,她目不識丁,為數不多的字還是黃氏為了應付外人教她的,然而黃氏字跡潦草,自己寫出來的字過些日子尚且不認識,教她寫出來的字可想而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