聲音清冽如水,似曾相識,相識到聽著聲她心口便抽抽的疼,好似說出的委屈,說出難受。
「小姐,醒醒,您又做噩夢了,別怕,奶娘。」雙粗糙的手緩緩滑過她臉頰,寧櫻皺了皺眉,緩緩睜開了眼,抬起手背,才知自己淚流滿臉,望著熟悉的帳頂,才反應過來,她又做噩夢了,過,次的夢裡,了別。
手滑進枕頭下,掏出小面鏡子,鏡子裡,巴掌大的臉上淚痕清晰可見,水潤的眸子淚光閃閃,烏黑柔順的秀髮隨意灑落於白色芍藥花枕頭上,黑白分明,她笑著捏了捏自己額頭,眉毛,鼻子,嘴巴,最後,拽著小把頭髮手裡反反覆覆看,喃喃道,「都還呢。」
奶娘心疼已,替她擦乾臉上的淚,柔聲道,「小姐別怕,奶娘陪著。」話完,轉身朝外邊喊道,「什麼衝著來,家小姐心地善良,你們找錯了。」
寧櫻忍住笑了出來,「奶娘,沒事,做惡夢罷了。」聞媽媽以為她被髒東西呢纏住了,她的話明顯是夜裡哄小嬰兒睡覺說的,她十二歲了,即使妖魔鬼怪也會找她了。
舉著鏡子,看了小半會兒才舍的放下,側臉枕著手,小聲道,「奶娘,你也睡吧,沒事了。」她只是太過害怕,害怕睜開眼,又回到她生病的那會罷了。
聞媽媽滅了床頭的燈,留了小盞床尾的燭火,放下帘子,「小姐睡著,奶娘呢。」寧櫻夜裡離得,聞媽媽和吳媽媽輪流屋裡打地鋪睡,守著寧櫻,以防她身邊沒。
確認過自己的容顏,寧櫻覺睡到天亮,過夢境反反覆覆,聽聞媽媽說,她又哭了好幾次,然而寧櫻自己卻記住自己夢見什麼了,給黃氏請安時,頂著雙紅腫的眼,嚇得黃氏以為發生了什麼事。
「父親出去了?」寧櫻想稱呼寧伯瑾為爹,她眼中,爹娘是世上最親的,而她,只娘,沒爹。
黃氏欲多提,昨晚和寧伯瑾歡而散,相看兩厭,如此也好,省得寧伯瑾常常過來膈應她,過當著寧櫻的面,黃氏欲告知她和寧伯瑾的真實關係,道,「去榮溪園給你祖母請安了,吃過飯們也過去吧。」
寧櫻看黃氏面色還算錯,像和寧伯瑾起了爭執,由得心情複雜,黃氏和寧伯瑾兩沒感情了,可想要和離談何容易?便是後宅女子的悲哀,即使嫁錯了,也沒再選擇的權利,只能繼續耗下去,哪怕度日如年也別無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