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桂屈著身子,恩了聲,細細說起月姨娘進門後的事兒,一刻鐘的時辰,寧櫻才聽完,感慨道,「人啊,不得不說是要靠運氣的,月姨娘這些年運氣不錯,可再好的運氣也有用完的一天,這件事我知道了,你下去吧。」
竹姨娘慣用的伎倆就是挑撥離間,月姨娘年輕氣盛,心裡一根筋,所有的姨娘中,月姨娘是一門心思為寧伯瑾好的人了,所以才會得到寧伯瑾的喜歡,如今寧伯瑾有心挽回和黃氏的關係,月姨娘心裡害怕了,怕寧伯瑾會拋棄她,得到過的寵愛有朝一日悉數沒了,於爭強好勝的月姨娘來說如何承受得了?
接下來,月姨娘就該有所行動了。
翌日清晨,院子裡傳來第一聲刷刷的掃地聲,寧櫻便睜開了眼,夜裡淺眠,反反覆覆會被噩夢驚醒,只有聽到院子裡的聲響後,她才敢相信眼下的生活不是鏡花水月不是她幻想出來的。
她實實在在又活著,一頭烏黑秀亮的頭髮,五官明艷動人,沒有生病,沒有咳嗽。
「小姐醒了?」金桂伺候的這些日子大抵摸清楚了寧櫻的性子,早起要照鏡子,如半夜醒過來那般,緊接著才是穿衣洗漱。
寧櫻掏出鏡子,不放心的瞄了兩眼裡邊的人,問道,「昨晚,我的咳嗽是不是好些了?」反反覆覆,她擺脫不了夢境,捂著嘴,不停的咳嗽,手中染血的帕子換了一張又一張。
說起這個,金桂當即皺起了眉頭,「小姐用不用請大夫瞧瞧,奴婢聽著咳嗽得挺厲害的,莫不是生病了?」而且,從她服侍寧櫻的第一晚開始,寧櫻的咳嗽未停止過,她私底下和聞媽媽說過,聞媽媽搖頭嘆息,滿是無奈,該是寧櫻不准聞媽媽多說的原因。
「我沒事,夜裡認床才這樣的,習慣了就好。」將鏡子放回原處,寧櫻暗暗鬆了口氣,起床下地,今日得去榮溪園,又是與老夫人虛與委蛇的時候。
之前,寧櫻先去梧桐院給黃氏請安,入屋後鼻尖充斥著濃濃的藥味,黃氏坐在西窗的椅子上翻閱著過往十年的帳冊,田莊鋪子進項一年比一年少,黃氏懷疑鋪子管事偷偷昧了銀兩,親自核對帳目,年年如此。
堆積如山的帳冊擋住了黃氏身影,寧櫻上前,給美人榻上躺著的寧伯瑾行禮,病來如山倒病去如抽絲,寧伯瑾褪去了書卷氣,臉色蒼白,如畫的眉目間帶著病弱的氣息,見是她,寧伯瑾招手笑了笑,「小六來了?」
寧櫻屈膝施禮道,「父親病可好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