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請聞媽媽別叫我為難,老夫人在榮溪園等著呢。」佟媽媽一板一眼,竟是不肯讓聞媽媽和寧櫻說兩句話的機會,退後一步抬起手,身後的婆子上前,左右架著聞媽媽往外邊拖,寧櫻冷眼瞧著,忍不住譏誚道,「佟媽媽好大的架子,到了我桃園,不由分說帶我奶娘走,我再不受寵,不受人喜歡也是府里正經的小姐,佟媽媽看不起上我,不施禮就罷了,身後的粗使婆子竟也眼高於頂不把我這個小姐放在眼裡,我倒是要問問,誰給你們的膽子?」
寧櫻聲音陡然轉冷,臉色冷峻,瀲灩的杏眼無半分暖意,冷颼颼的瞪著人,看得人心驚膽戰,即使在府里多年,佟媽媽一行人不由得停了動作,面面相覷。
她們不至於怕寧櫻一個十二歲的小姑娘,可是,寧櫻有句話說對了,寧櫻是主她們是仆,遇著不行禮已是大不敬,又何況在寧櫻的地盤上。
不由得,眾人心裡犯怵,目光不約而同的轉向佟媽媽,她是老夫人跟前的紅人,她若能和寧櫻對峙,到了老夫人跟前她們有話說,她若不能……
佟媽媽心底思量,臉上青白相接,遲疑會兒,屈膝蹲下身子,腦子反應極快,「老奴思慮不周,只記著不敢叫老夫人久等,一時失了禮儀,還請小姐高抬貴手,饒過老奴。」
佟媽媽的話一處,跟來的婆子心領神會,頓時蹲下身,規矩的給寧櫻施禮。
「你們是祖母跟前的人,照理說,不該我提醒,可寧府的名聲不能被你們幾個奴才壞了,該有的禮儀不能少,我一個小姑娘尚且明白,你們在府里伺候祖母多年會不懂?」寧櫻沉著眉,擺明了不肯善罷甘休,佟媽媽心裡碎罵了句,面上不得不賠著小心翼翼,「老夫人最是重規矩,今日的事兒是老奴思慮不周……」
「佟媽媽。」寧櫻頗有玩味的喊了聲,目光一挑,杏眼微漾,換臉比誰都快,方才還一副冷目冰言,這會臉上已笑開了花,「你可是祖母跟前的紅人,你不會不知道見了主子第一件事是行禮?追根究底,無非嫌棄我從小在莊子上長大,打心底看不上我罷了,府里的下人們又不是只有你看不起我,我心裡都明白。」
佟媽媽心下大駭,雙腿一軟跪了下去,她們的確看不起寧櫻,但是不敢表現在面上,有的事,私底下說說還成,若擱到明面上,可是犯了大忌,老夫人對寧櫻和黃氏諸多不喜尚且不敢明目張胆的為難她們,何況自己不過區區一個奴才,佟媽媽重重磕了個響頭,叫屈道,「六小姐可誤會老奴了,老奴時刻緊守本分,循規蹈矩,從未亂嚼舌根說過主子的壞話,六小姐冤枉老奴不要緊,但求別把髒水潑到老夫人身上,老夫人與人和善,待府里的少爺小姐一視同仁,別壞了老夫人名聲。」
寧櫻心下冷哼,佟媽媽這會兒腦子倒是轉得快,可她,就是不想放過她們呢,可如何是好?
「佟媽媽若真是個循規蹈矩的,為何一而再再而三不把我放眼裡,回京途中是這樣,回府後仍是這樣,佟媽媽若說心裡沒有半分輕視,我心裡自是不信的,聞媽媽是我奶娘,不管她有沒有犯事,你帶她走,應先稟明我,應不應,我心裡自有數,像佟媽媽這般上門抓著人就走的,我倒是頭一回見著,桂嬤嬤,您懂得多,不知可否說說京里誰家奴才是這般行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