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樓可有位子?」薛墨抬眉望了眼二樓,紙質的窗戶大敞,時有秀麗的面容望下來,很快又收回目光,面色微紅,薛墨不怎麼來這種地兒,可清楚女子臉上的嬌羞為何而來,京里一年四季舉辦的宴會中,總會促成幾樁親事,聽得多了,他也大致知曉說親的過程,那些時不時探出身子張望的,多半是想在這說門妥帖的親事的。
小二心下為難,每年來這煙喜樓的人數不勝數,哪還有位子?心裡門清,嘴上卻不敢直言回答沒有,得罪了貴人,掌柜的不會饒過他,他心思轉得快,小心翼翼道,「這會兒正是熱鬧的時候,二樓有沒有位子小的沒法給個準話,不若爺稍等,待小的去問問?」
小二的話說得含蓄,薛墨琢磨出其中的意思來,位子該是沒了,小二不敢直言得罪才想了這麼個迂迴的法子,他不是刁難人的性子,沒了就沒了,擺手正欲說不用,被旁邊的譚慎衍搶了先,「不著急,你上樓找著青岩侯府的雅間,說侯爺在竹喜樓請她們過去,把屋子騰出來。」
譚慎衍聲音不溫不火,聽不出喜怒,不過多年在刑部當值,又上陣殺過敵的緣故,說話時,眉目間隱隱有個獰色,叫人心底發寒,小二低著頭,思忖片刻,琢磨出譚慎衍的身份後,面露膽顫,聲音囁喏不少,「小的這就去辦。」
薛墨耐人尋味看譚慎衍一眼,「你怎麼知道你後母在這訂了雅間?」
回答他的是譚慎衍上挑的眉眼,嘴角譏諷的笑意,薛墨心思一轉就明白了,他與譚慎衍自幼喪母,照理說該境遇差不多,然而,薛慶平對原配一往情深,多年沒有續弦,不像譚富堂,妻子死後不到一年就娶了繼室,鬧得後宅烏煙瘴氣,小時候,譚慎衍在後母手裡吃過幾次虧,甚至差點沒了命,他這時候還記著呢,要說青岩侯,足智多謀,老奸巨猾,在女色上卻是個糊塗的,胡氏門戶低,姿容一般,且鼠目寸光,唯利是圖,是個登不上檯面的,最喜旁人阿諛奉承,巴結討好,今日來這邊,只怕也是為了借著自己青岩侯夫人的位子,要大家奉承她。
炫耀顯擺,胡氏生平最喜歡做的事情。
想了想,薛墨只覺得薛慶平對她們姐弟極好,至少,沒有娶個惡毒的後母回來下毒害他們,見譚慎衍眼神凜冽,輕抿的唇角隱含戾氣,薛墨拍了拍好友的肩膀,擔憂道,「你這樣,待會被她知道了會不會鬧?」
為啥說胡氏登不上檯面?芝麻大點事兒就跟市井潑婦似的又罵又鬧,生怕京城上下不知曉她潑辣粗鄙的性情,不能丟青岩侯府臉面似的,若不是青岩侯有幾分本事,就憑著他娶的繼室,青岩侯估計被御史台那幫人唾沫星子淹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