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櫻睜眼望著里芙蓉花色的帳頂,數著芙蓉花的花瓣打發時辰,數著數著竟不知不覺又睡了過去,迷迷糊糊間聽著外邊有人說話,她蹙眉的醒了過來,睡得久了,頭昏昏沉沉的不舒服,小肚上熱熱的,暖手爐該是剛換的,看屋裡沒人,她穩著手爐,翻身坐了起來,忽然,外邊的聲音沒了,她立即豎起耳朵仔細聽,緊張不已的轉向帘子,看帘子動了動,以為是聞媽媽回來了,趕緊縮回被子裡躺好,雙手掀被子,身子往下拱,動作猛了,小腹上的暖手爐滑落在地,她仰起頭看向外邊,入眼的是天青色祥雲紋圖案的長袍,腰帶上的紫玉晶瑩細潤,好似散發著紫色光芒,她心口一顫,一個激靈的坐了起來,難以置信的瞪大眼,「你怎麼來了?」
這是自己的閨房,寧櫻懷疑是自己錯覺了,譚慎衍身份尊貴,哪會來她的屋子,用力的揉揉眼,定睛一瞧,看清來人的確是譚慎衍後,心情不太好,眼神也冷了下來。
將她眼底的冷意看在眼裡,譚慎衍溫煦的眸色暗沉下去,兀自在床前的凳子上坐下,望著不甚高興的寧櫻道,「昨晚京城外二十里地的路上發生了土匪搶劫,同行的馬車全遭了秧,其中一輛馬車上的是對夫妻和他們的兒子,父子兩拼死頑抗護著馬車上不值錢的東西,據說他們是來京城投靠主家的。」
聽他輕緩嚴肅的口吻,寧櫻察覺中間還有其他事,一對夫妻和他們的兒子來京城投靠主家,不就是吳管事一家嗎,想到此,她臉色一白,「然後呢?」
見她如此關係莊子裡的下人,臉上對自己不滿的情緒都沒了,絲毫不追究自己闖她閨房之事,心口微微刺痛了下,不在乎一個人,連著對他所有的事兒都不在意,即使他的行為出格了,他心下酸楚,扯了扯嘴角,緩緩道,「我今日過來便是和你說這事兒的。」
說話時,他撿起地上的暖手爐,寧櫻順著他的動作看去,他手掌寬厚,她抱著有些大大的手爐在他手上顯得有些小了,跟抱著團雪白的步糰子似的,有些滑稽,換做平時她或許會打趣他兩句,這會全部的心思都在吳管事一家身上,擔憂不已道,「吳管事一家怎麼樣了?」
如果吳管事他們因為她的請求而為此喪了命,叫她如何心安?屏氣凝神的凝視著他,希望他說出另她心安的答案,如在南山寺守著她時的那般。
譚慎衍掀開被子,拉出她的手,將熱手爐放了進去,寧櫻掛心吳管事一家的安危,沒察覺有什麼不妥,目光肅穆的落在他臉上,紅唇微啟,又問了一遍。
「受了點傷,養些日子就好,京城周圍太平,好些年沒出過土匪了此事干係重大,我得帶他們去刑部問話,估計要過些日子才能送他們回寧府。」她的手暖而柔滑,若不是克制著自己,他倒是想放在手心握一會兒,譚慎衍抽回手,隨意的搭在膝蓋上,解釋道,「京城不比其他地方,處處有官兵把手,我懷疑土匪的事情另有蹊蹺,事情沒有真相大白之前,他們暫時不能回來。」
得知三人沒有性命之憂,寧櫻心底鬆了口氣,譚慎衍的話隱晦她卻聽出點不同尋常的意味來,土匪背後有人,吳管事他們如果出來,對方會殺人滅口,為了他們的安全著想,寧櫻自然希望譚慎衍護著他們,深想隱隱覺得事情不對勁,想了許久才反應過來,看向譚慎衍,頓道,「吳管事寧府的下人,三年五載難得來京一趟,土匪怎麼會打劫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