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伯瑾做事有幾分隨心所欲,但害怕寧櫻被人嘲笑輕視是真的,她們不懂字畫,寧櫻嫁過來那天,寧伯瑾吩咐抬嫁妝的將字畫單獨放一個箱子裡,進了譚家正門,耳邊就有很多議論那箱子字畫的,反而劉足金送的一箱子富麗堂皇的金飾不怎麼惹人眼,那一刻,銀桂才知勛貴世家和尋常人家的區別,劉足金給寧櫻添妝時,寧府上上下下都被一箱子的金簪,步搖,耳墜手鐲項鍊迷得花了眼,而進了譚家,人家只認字畫。
聞媽媽面上沒什麼情緒,第二天就吩咐人把那小箱子字畫裝起來落了鎖,在書房鎖著呢,她們沒有鑰匙,銀桂想了想,如實道,「聞媽媽說字畫貴重,擔心灑掃的丫鬟弄壞了,放箱子裡鎖起來了,小姐想要的話,奴婢問聞媽媽拿鑰匙。」
寧櫻一怔,頗有些無奈,聞媽媽情緒繃得緊,最初對金桂銀桂極為嚴厲,想來是擔心她們生出其他心思,察覺到翠翠的心思立即要把翠翠從她身邊支走,她沒什麼操心的事情,因為全被聞媽媽操心了,她心下過意不去,道,「不知奶娘在何處,你把奶娘叫過來吧,我和她說說話。」
「是。」聞媽媽管著青湖院的丫鬟婆子,整日起早貪黑,比在寧府的那會忙多了,銀桂勸聞媽媽用不著那般累,聞媽媽不肯,福榮私底下也勸聞媽媽放輕鬆,院子裡的丫鬟婆子被譚慎衍敲打過了,出不了岔子,聞媽媽聽不進去,還反過來訓斥她們一通,金桂現在是想勸都不敢勸了。
聞媽媽來的時候還束著袖子,頭髮在腦後挽成一個圓髻,上插著玉釵,一身天青色衣衫,極為樸素幹練,眉梢縈繞著淺淺的戾氣,和早先溫柔和善的奶娘不太一樣,寧櫻差點沒反應過來,「奶娘,你……」
寧櫻打量聞媽媽的時候聞媽媽也打量著寧櫻,她在偏院忙,甚少來和寧櫻說話,寧櫻生得比在寧府的時候更好看了,螓首蛾眉,淺笑倩兮,自有股嫁作人婦後的千嬌百媚,聞媽媽極為滿意,她奶大的姑娘長成這樣子,心裡多少會有欣慰,矮身與寧櫻道,「銀桂與老奴說過了,那箱子字畫三爺千叮嚀萬囑咐不能弄壞了。老奴擅自將箱子落了鎖,還請小姐別怪老奴。」
寧櫻嘴角噙著笑,笑容明艷,跟朵花兒似的,美得不可方物,她拍了拍對面的椅子,「奶娘,坐下我們說會話吧。」
聞媽媽聽寧櫻聲音溫柔如水,想起一件事來,弓著身子緩緩坐下,臉上的凌厲褪去,溫和許多,「是不是遇著什麼事情了,老奴有件事也想和您說呢,礙著您和世子爺剛成親,老奴開不了口,最近偏院的事情多,老奴脫不開身,既然來了,有些事該與您細細說說。」
「娘說什麼就說吧。」
聞媽媽盡心盡力的伺候她,寧櫻感念她的好,不是誰都能為了她和黃氏在京中府邸輾轉十年只為了找機會把她們從莊子上弄回來,聞媽媽是下人,沒去到一個府里都要受人敲打,辦事得看主人家的臉色,內里艱辛不言而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