承恩侯府到處結交權貴,京城起了風聲,不過礙於齊老侯爺的威望,沒人吱聲罷了,這種事,一旦有人起了頭,彈劾承恩侯府的摺子就會源源不斷,齊家逃不掉結黨營私的罪名。
走廊上光影搖曳,拉長譚慎衍的身影,牆壁上,影影綽綽,譚慎衍目光晦暗不明,許久,他才開口道,「你可知如今戍守劍庸關的人是誰?齊老侯爺門生多,沒有足夠的證據,被他們反咬一口,損傷的是我們,雙方交戰,邊境怕會起動盪,若鬧得民不聊生,絕非我所願。」承恩侯府與清寧侯府一個鼻孔出氣,文武合併,造成的影響大,如今戍守劍庸關的人是程宇,清寧侯庶弟,不清不明的事情牽扯出清寧侯府,程宇不會站在他這一方,恐怕以為是他為了排除異己不折手段。
他把程宇扶上那個位子,不是為了再給自己樹立個敵人。且承恩侯府不似韓家,韓家乃武將世家,承恩侯府世代為文官,朝廷重文輕武,武將身份不如文人,對付韓家沒收他們的兵權足矣,對付齊家,考慮的事情還多著。
文人心眼多,朝堂爭鬥乃因他們而起,黎民蒼生也握在他們手中,齊老侯爺如百年大樹,想要撼動容易,連根拔起卻難,他不打沒有把握的仗。
羅定不懂內里的彎彎繞繞,文人愛咬文嚼字耍心眼,譚慎衍謹慎些是對的。
青湖院,羅平跪在地上,身上只穿了件單衣,寬厚的身板顯得有些單薄,身前的四方凳上放著藤條,聽到身後腳步聲,他脊背一直,一動不動。
譚慎衍負手而立,察覺屋裡沒有燒炭爐子,蹙了蹙眉,吩咐福昌道,「將炭爐燒上。」
「世子爺。」羅平雙手撐地,重重朝譚慎衍磕了個頭,大冷的天,他跪在地上,絲毫不覺涼意,字正腔圓道,「奴才做錯了事兒,請世子爺責罰。」
譚慎衍拿起凳上的荊條,荊條是牛鞭做的,掛在老國公書房好些年了,年輕時老國公脾氣暴躁,身邊人做錯事兒老國公便拿這個抽他們,老國公上了年紀才收斂了脾氣,待身邊人溫和許多,荊條作為裝飾掛在牆上,好幾年沒用過了,尋常人不知它的用處,還以為是老國公獨特的收藏呢。
「起來吧,他有心尋死,和你無關,把東西收了。」譚慎衍隨手將荊條遞給羅定,讓羅平穿上衣衫,這事兒和羅平沒多少關係,木石說不說都活不下去,且木石說的他不一定信,留著木石,是想等對方反應,不成想對方如此沉得住氣,還是說,木石對他們來說一點用處都沒有?
羅平站起身,羅定拿過他的衣服遞給他,羅平跟著老國公多年了,絕非是外邊派來的奸細,路上羅定有些忐忑,擔心譚慎衍以為羅平是故意害死木石的,羅平跳進黃河都洗不清了。
「羅叔,我什麼性子你還不清楚,木石的死和你無關,別跪著了,木石死之前只交代了齊老侯爺?」薛慶平身邊的人有幾分本事,用的該是令人迴光返照的藥,他在薛慶平屋裡見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