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海市,海市知道嗎,你住了那麼久宮裡肯定不知道。”
“這些伏羲琴都是上好的鯨骨做的,我之前想跟人家講價錢來著,可又不知道你缺把幾弦的,要麼看你自己選。”
“那些是祭祀海神娘娘的舞戲,她們跳得好,只是唱詞我聽不明白。”
“怎麼樣,這個好吃吧,別走啊……掉地上可惜……”
送去陸煦嘴邊的蝦仁餌餅驀然掉了一地,白荼萬分惋惜又無措地看看地上,又跟著他擠進下一簇人群。
當年陸煦尚居宮廷,還是皇子時便以文雅及才情著稱,白駒過隙,而今人雖在病弱和故步自封中遲鈍,愛好卻總歸沒變,賞士人海繪,或同人比十步間觀潮作簡詩,又或抓了柄長螺剩料坐在陽光下打磨成形狀怪異卻發笛音的物什,低垂於作品的目光久違地認真仔細,而白荼也坐在一旁靜靜看,末了再接過那即興成品的東西胡亂吹奏。
時間過得倒也快,正午的日頭毒辣了些。
雖不如身旁女子的貪嘴,但總歸餓起肚子的陸煦走得越發慢,最後終於停步不前,同白荼扭過頭來目光相對時,依然迴避於直接開口而左顧右盼,面色窘迫得極不自然。
身後男子一直停在面點路攤邊,白荼這才一拍自己額頭,驀然感慨自己光顧著吃零嘴,連帶著的這一凡體都沒照顧到。
不過陸煦平時養尊處優的體質哪裡能沾路邊簡單的食物,於是她當即目定了不遠處的食樓就將人領去。
一碗民間簡單不過的海味餛飩,只需一點油鹽,餡料便自溢鮮美,末了還品湯拭嘴,陸煦頭次吃得如囫圇吞棗,奇怪的是那明明容易失態的進食速度,還能保持優雅之態。
白荼早便被亂七八糟的零嘴膩得無心思再吃東西,早早叫的一盅甜湯燙嘴得厲害,終於準備執勺喝起來時,目光掃過二樓窗戶外的海景,頗有些感慨:“咳……雖然沒你琢磨的喜好多,但我也好歹找到了比海還廣闊的東西。”
閒暇之餘抓著小鑽雕刻海螺的陸煦抬眼,一眼便定格於對案女子拳枕著下巴,悶悶攪動著甜湯的愁苦模樣,甜湯汁濃稠著黑霧如墨般四散開,而那墨花原本只是一小顆胖大海。
他閒逸了許多的面情一凝,這才察覺她輕啞了幾分的嗓音,道:“你可以不說那麼多。”
“可你不能不跟著我,”白荼當即飲了口湯水後道,“萬一把你弄丟了,可會有很多人不放過我的。”
陸煦不再說,繼續擺弄手中的海螺半成品,時間一久,在一旁慢吞吞喝甜湯的白荼也就覺煩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