榻間當即傳來句:“那你回去休息吧。”
白荼愣然抬首,卻見他也兩眼默默落在她身上,失落地以為那下一句大概會直截逐客,未想卻是他也軟了聲補充道——
“我不想說話,想安靜。”
簡單不過的請求,她還是無法拒絕,不知僵硬了多久的腰肢這才動起來。
陸煦怕蛇,故而蘭嶼別院雖建在山邊,府中卻時常瀰漫雄黃氣味,而與其說是怕,不如更確切為又懼又恨。
齊國自百年以前便多地妖鬼橫行,捕妖師隊伍亦強盛起來,但總歸還是會有膽大的漏網之魚,比如其中便有蛇妖敢於侵擾至天子腳下,又恰巧害本就被冠天命註定不可近妖的陸煦怪病纏身。
當初因那妖蛇之毒襲體,本該同太子最有奪儲資格的二皇子孤注一擲,幾乎丟了性命,又在經歷身邊之人態度劇變後,灰黑了世界色彩,越發孤傲清冷,甚至曾決絕的自暴自棄。
白荼海市這一行令他再度接觸蛇妖,冷不防又激得他往事狂涌,悶在屋內幾日後,還是年長的管院溫聲勸告,才再度推門而出。
秋高氣爽,重陽當登高,屋外洋溢著歡快氣氛。
眾人皆抓了茱萸四處奔走著插佩,空氣中隱隱有菊花釀的清香氣息,微風拂面,悄然捲去滿心煩惱。
“那……”驀然一開口,陸煦才意識到竟想不起白荼全名,只好抬手向老管院指了指牆外的一個方向,輕聲問,“那壽客庭怎麼樣了。”
“啊?”老者微愣,很快卻滿臉笑意的反應過來,當即本著該是時候說什麼便說什麼,試探的問,“白姑娘自您醒後就一直說要休息,也不讓我等進去……要不您去看看?”
面前月袍清朗的男子卻只是回眸微瞥,而後進回房門內,道:“重九登高,你們打算去後山吧,等會兒收拾收拾,我也一同去。”
仿佛之前什麼也沒問及,也依然什麼也不知曉。
壽客為花名,當下正是茂盛之時,而白荼依然喜歡坐在荼靡早已成枯枝丫的植壇邊。
風鈴搖晃,蓋過了長廊間抱琴而來的男子腳步聲,池水波光粼粼倒映在廊木上,有著雀躍的璀璨。
半庭環著溪水的壽客庭那頭,驀然有一隻雪白的飛鳥從天而降,被原本還閒坐在鞦韆上的白荼笑著抱個滿懷,再捧起後已利落取了白鴿足綁的一物塞入自己袖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