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她胡思亂想,隨她自作多情。
月夜中白荼面容間的悅色一斂,還想再多問些什麼,卻見珠簾里最後一盞燈光也熄滅,這才默默退出步子。
而室內的男子依舊正裝端坐在床邊,月光傾瀉入窗台,少有的未予人睏倦。
正所謂冤家路窄,白荼與那對自己窮追不捨的巫道即是如此。
自數月前在海市上便莫名被追捕,到如今走在益王別院裡都四處被符咒蟄疼,她要麼被屋檐上的符條眩暈得神志不清,要麼一腳踏在如蟲噬的痛苦上,又或者出門都要小心翼翼。
不過動輒左顧右盼終究不是辦法,而一旦不謹慎,也必惹大事上身,就比如千百個小心,還是同那一串見了自己便不安分的銅鈴打了個照面……確切看來,更加危險的是那執鈴杖之人。
“是你——”
雙方幾乎是同時瞪大了雙眸,而後一個驚愕一個怒目。
“天師……”突然見賓客瘋似的沖向白荼,不遠處的侍從不禁愕然叫喚。
然而無極已呈憤惱而上:“妖女,果然是你逃來了蘭嶼!”
同樣氣傲的捉妖與被捉者,少不了不打鬥都要結梁子。
而窘迫於其他在場者的目光,被指了鼻子嚷的白荼當即也燃了氣勢應:“你這人胡說八道什麼!這兒是我的家,我才不認識你!”
沒想到竟是凡間靈力高深的捉妖師找來了這兒,白荼情急下也只能狡辯和迴避。
可才扭頭要疾走就聽身後道人的一聲悶哼,且那話語聲幾乎卷著腳步聲入耳:“哼,可我的鈴杖早便攝過你氣息,我可以這就讓它問候你,正式將你請回京城去!”
天空閃下無數金色符咒,來不及看無極如何出手,迫於顧忌身份暴露而不得發揮法力,白荼便只得狼狽地左右閃躲起來,只是奔出一段距離便遠遠見了花園另一端緩步路過的男子身影,儒袍翩翩,悠然自若。
“陸煦……”如同去抓救命稻草般,也在又一波符咒夾擊落下時高聲呼喚,“救我!”
同那身影背過來的目光相對,可千鈞一髮來不及反應,甚至只是抑制於法力爆發,背部才傷愈不久之處又如霹靂般被划過。
那極痛由背部傳及四肢,一瞬間恍惚得她甚至錯覺已成了真身形態,齜牙咧嘴踉蹌著。
朦朧中難以看清快步走來的陸煦目光,但下一刻,肩上已被搭了手臂輕拽,令她被動朝他身後挪動步子。
“都住手!”能聽見陸煦突然斥責似的聲音實在難得,而且被對著問的還是京都來的貴客,“怎麼回事。”
勉強清醒了會兒的白荼搶先一步,對他伸手一指無極,驚愕道:“這人是誰?他一定是個瘋子,我都說了這兒是我家了,他非說我是什麼妖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