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心虛的她趕緊叉開話題,試圖拉回他投向水中打量的目光。
“其實,其實京都這一行你大可不必去,蘭嶼多好,有花有樹有乾淨池子……你再這樣顛簸著去了,對身體多划不來,”當下她最不支持的,便是看他在生命即將如火熄滅時還奔波不斷。
兩年前她陪他走上蘭嶼時,蘭嶼尚且是荊棘叢生的孤島,而今成了海面上遠去的幽靜天堂,她不願那裡最後還是成為他的記憶。
她同他都曾待過的淨土,同樣是她不願離開的地方。
他卻有不需說理由的堅定:“我必須去。”
無非那麼幾個理由,令她一想便煩躁不已。
“去幹什麼?”她不是沒勸過他不要遠行,他卻逼她直揭他傷疤,“去見人?可你明明說過再也不要相見的話,我真是看走了眼,食言食得這麼隨便。”
因為昔日的戀人變心,如今面對成了齊國君主的兄嫂,豈不是該避得越遠越好。
可他竟還是難以放下。
“所以我這不是也得了禍報,”靜靜放了書卷,陸煦起身親自去準備茶水,說的卻是她一時難以理解的話,“因果禍於心結,你如何懂。”
她已疲於參透他的心思,非直戳事實沒放過:“因果?我才不要你為什麼事得什麼禍什麼報呢!什麼心結……其實都是想見人,直說就好了。”
他斟茶的動作一頓:“既然你知道,便已不必再跟著我。”
“你……”白荼只覺被他噎得難受,索性順著他的話針鋒相對,“好啊,你不就是不想讓別人知道,你還想著齊宮裡那一位……”
“隨姑娘如何想,”此時的他扭頭直直看她,只是船艙里光線並不足以她看得夠清楚他僵白的面情,生疏的稱呼自耳邊刺痛她,“船明早黎明便到岸,你若想去海市便去,回蘭嶼便回,蘭嶼別院永不虧待皇城派出的貴賓。”
她跟了他兩年,沒想到在最後,她的存在還是同他毫無關係,亦毫不在意。一個負心的周言佩,於他卻至末日也難以忘卻。
“好……好啊,好……你見就見唄,犯不著對我傲氣,”白荼看著他清冷的模樣止不住一陣苦笑,無措過後,決然捧了他身邊的那樽魚缸,奪門而出。
夜裡海上的霧氣雖大,可為什麼,今天的視線卻格外的模糊呢。
白荼自同陸煦鬧了那出彆扭後,出門便朝海中放掉了丑魚,那條自己丑陋的真身。那一刻想的,是不想同一個固執得不正面看她的他再多交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