譚振學眨了眨濕漉漉的睫毛,「考上了。」
就他不爭氣,就他沒考上,他無臉見人啊,「嗚嗚嗚……姐夫考上了,嗚嗚嗚……」
譚盛禮:「……」到底誰興起的家風,動不動就哭哭哭,哭得譚盛禮腦袋疼。
「別哭了。」再好的耐心都快被磨平了,何況譚盛禮不認為自己是有耐心的人,任誰死了幾十年眼死不瞑目,睜睜看家業被子孫後代敗光恐怕都沒個好脾氣。
譚振學嗝了聲,不敢再哭,譚振興雙眼放光道,「姐夫考上秀才了?怎麼沒人來送信啊。」
劉家條件比他們差,譚佩玉屬低嫁,院試前劉明章經常來譚家請譚辰清指點他文章功課來著,考上秀才是十里八村的稀罕事,少說得擺幾天流水席,他怎麼沒聽到半點風聲呢?轉而想想自己這幾日寸步不離地守在病榻前,劉家莫不是以為家裡沒人?
「父親,姐夫考中秀才,咱們送什麼禮好啊。」譚振興不太瞧得上劉家人,不過今時不同往日,劉家出了秀才,不僅能免20畝稅不說,還能免2個人徭役,這在祖祖輩輩種地為生的農家人看來,是天賜的福運啊,自是要好好巴結,沾沾喜氣了。
譚盛禮沒有作聲,譚辰清重男輕女,提及長女的次數屈指可數,對女婿似乎也頗為不滿,聽譚辰清的口氣,劉家該是瞧不起譚家的,純粹看中譚佩玉賢良淑德又認識字而已,這對譚辰清來說是莫大的侮辱,明面上不曾甩過臉色,在他面前沒少罵劉家狗眼看人低。
劉明章考中秀才沒送消息來,只怕也是有想法的。
不過他更在意自家的事,冷冰冰反問,「家裡還有拿得出手的禮物嗎?」
托譚辰清這個不肖子孫的福,譚家清貧如洗,僅有的銀兩給譚振學做了車馬費,剩下的買了清明祭祀用的香蠟,雞和酒。
譚振興發愁,「那如何是好,劉家宴客,咱不去怎麼行。」
他和譚盛禮商量,「父親,不若問隔壁鄰居借點吧。」像這幾日父親吃的雞,全是問鄰居借的,以後有錢了折成錢還回去。
語聲剛落,就看父親面露凶光,雙手按向身下的凳子,譚振興身子一顫,趕緊跳開兩步遠,護住腦袋求饒,「不借不借。」
他父親是個要面子的人,怎麼可能問別人借錢,是他多嘴說錯了話。
去劉家的事情沒有再提,譚振興心頭鬱郁,劉明章考中秀才,劉家勢必水漲船高,他們不想方設法和劉家搞好關係,被別人捷足先登就虧大了,左思右想,譚振興回屋找汪氏,讓汪氏出面借錢,這樣就無損於他父親的顏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