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去郡城,是何情形不可知,有熟人自是好的,譚盛禮拱手道謝,張縣令面露不舍,「真捨不得你走,你走了,日後喝酒吟詩都找不著人了。」他的官說說大不大,但在桐梓縣頗為讓人忌憚,走到哪兒人們都捧著他,阿諛奉承的話聽多了覺得假,一隻腳都快踏進棺材的人了,就想聽點實話,放眼整個桐梓縣,也就好友待他真誠些。
「小酌怡情,大醉傷身。」
張縣令笑了笑,眉眼皺紋愈發深邃,打趣道,「看來你是下定決心走科舉了。」
以往何曾聽到過這種話,從來是今朝有酒今朝醉,醉得不省人事的那種,有兩次嚇得府里姨娘以為自己就那麼去了,就差沒喊人掛白布了,為此姨娘念叨好多次,甚至抱怨譚盛禮是個酒鬼,要自己別和他走太近,沒想到有天他會反過來勸自己少喝點。
他道,「身體大不如從前,不敢再拼著命喝了,你戒了?」
譚盛禮愣了下,點頭。
張縣令有些唏噓,不過戒了也好,專心讀書考科舉勝算更大。
接受好友要離開的事實後,張縣令就想為他做點什麼,郡城的事他鞭長莫及,桐梓縣境內他還是能辦到的,便問譚盛禮有沒有要他幫忙的地方。
盛情難卻,譚盛禮認真想了下就剩下田地的事情了,兩百多畝田地,他準備賣兩百畝,譚家都是上等田地,八兩一畝不成問題,賣田不是小事,照理說先問問鄰里的,但村里人多口雜,難保不會有人居心叵測,仗著他急需用錢就故意壓價,煽動鄰里降價才買。
人心複雜,他防的就是劉家人。
雖然他不想和劉家有過多牽扯,但人壞起來能壞到哪種程度他不得而知,多留個心眼總沒錯。
本來他今天來縣裡就是想打聽誰想購置田地的,儘量把兩百畝田地賣給一個人,到時候村裡有人想買,再賣幾畝就是,這樣能避免節外生枝。
張縣令既然問起,他就說了賣地的事。
「這事就該找我,待會我叫人去各家打聽打聽,有我在,沒人敢糊弄你。」說著,張縣令就叫管家去問問縣裡幾戶有錢人家的情況,又問譚盛禮還有沒有其他事,一併提出來,能辦的他都給辦。
兩人旁若無人的聊著,旁邊山長考核完其餘幾人的功課,年紀小,心性不定,但稍加努力不是沒有機會的,鼓勵他們好好用功,過了院試就能進縣學,縣學請了舉人坐堂,有舉人指點他們寫文章作詩,鄉試勝算更大。
少年們聽得熱血沸騰,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嘀嘀咕咕議論起來,山長好笑,年紀小就是這般朝氣蓬勃,幾句話就能煽動他們的情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