譚振興哭得眼紅臉腫,想說點什麼,又怕飛來橫禍,膽戰心驚地放好凳子,攙扶汪氏他們上馬車,完了欲坐上去趕車離開,不料被譚盛禮叫住,「你和振學換換。」
直覺告訴他要出事,這不,馬車剛駛出集市,譚盛禮問題就來了,「今天咱不講課,來背詩,與秋意有關的都成。」
嘭,車輪碾住個碎石,譚振興手抖了抖,差點掉下車,不知是不是他想多了,怎麼感覺父親是衝著他出的題呢。
背詩沒什麼難的,他從小就對詩詞感興趣,幾歲就讀完《盛唐詩文》和《大宋新詞》,論底子,譚振業他們比自己差遠了,他絕不是墊底的。
他挺了挺脊背,有這個自信。
「振業和生隱你們底子弱,聽我和你大哥背。」
譚振興:「……」他哪兒是譚盛禮的對手,譚盛禮吃過的鹽比他吃過的米都多,他根本沒有勝算。
「父親…」
譚盛禮仿佛沒聽到似的,「輸了就挨棍子,你自己好好想想。」
譚振興:「……」
打他用不著找理由,譚振興飆淚,「父親,兒子知道錯了。」
真知道錯了,昨日進山砍柴譚振學就告訴他挨罰的原因了,不該仗著讀過幾本書就賣弄肚裡的墨水,意不對境,張口就來,自以為學富五車,不過鬧了場笑話罷了,他慚愧道,「父親,兒子以後萬不敢隨口就背詩了,你給我次機會吧。」
「成,既是不想背詩就講課吧。」
譚振興鬆了口氣,然而心還沒落到實處,但聽譚盛禮道,「桃在露井上,李樹在桃旁,蟲來齧桃根,李樹代桃僵樹木身相代,兄弟還相忘。振興,你說說這話為何意?」
譚振興懵了,好端端地怎麼考起經義來了,他哪兒知道什麼意思啊,他絞盡腦汁地想了半晌,想得脊背直冒冷汗。
他不懂文章釋義,以他心思判斷,譚盛禮在翻舊帳,先是作詩,接著就該提他不友愛兄弟背地數落他們壞話的事了,想通這點,他好像明白了點意思,惴惴不安道,「兄弟好像李樹和桃樹,有棵被蟲咬,其他樹也會遭殃。」暗示兄弟要互相依偎互相扶持,而他作為兄長卻……
譚振興不由得心生愧疚。
賣柴不是件容易事,他不該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誠懇地向譚振學他們賠罪,「二弟三弟,大哥昨日抱怨你們賣柴不肯帶我,太不對了。」兄弟如手足,他怎麼能以壞心揣測他們呢?
「大哥,沒事。」譚振學根本沒往心裡去,從小一塊長大,他知道大哥沒有壞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