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譚佩珠她們把話本子看完,正好是院試了,郡城建有專供院試的場地,房屋兩排,中間隔有十米寬的長廊,監考官來回巡視,若看誰東張西望意圖作弊者,當場拖走,取消考生資格。
參加院試的童生遠比府試多得多,天不亮譚盛禮他們就出門了,黑漆漆的街上,多是提著燈籠往考場去的人,三五成群,嘰嘰喳喳聊著背書情況。
「今年人真多啊,你準備得怎麼樣了?」
「不清楚,不過半個月前,我托同鄉秀才以他的名義請學政大人指點我寫的詩,學政大人說不錯呢。」
有人羨慕,「得學政大人稱讚那就是沒問題了,我也託了關係……」
「結果如何?」有人殷切地問道。
「哎別提了,花了五百文銀錢還是沒成,聽說學政大人不是誰的文章和詩都看的。」學政大人開課,秀才們蜂擁而至,多的是花心思攀關係的人,學政大人日理萬機,自然不可能誰的文章都看,據說只看他欣賞的幾位秀才遞上去的文章。
語落,旁邊人道,「你定是被人騙了,學政大人性情寬厚,不以親疏關係論人,不以才學深淺論人,凡是學生們遞上去的文章,他都會點評。」
「不會吧,那人與我說……」
讀書人匯聚郡城,都盼著讓學政大人指點幾句,免不了有人動了歪心,故意騙外地讀書人銀錢,也就心思單純的才會上當,其餘人搖頭,略有同情地安慰他兩句,說說笑笑地往前走了。
不長的街道,走著走著,讀書人們自主分成了陣營,被學政大人稱讚過文章的考生們談笑風生地相約而去,信心不足的考生們唉聲嘆氣往前走,還有被騙了錢憤憤不平的考生們無精打采的背影,眾人神態大不相同,看到他們,趙鐵生偷偷瞥了眼譚盛禮,感覺譚盛禮說的有道理,詩文和雜文不會難,難的是貼經墨義。
如若不然,這場院試對許多人都不公平,被告到上邊,學政大人會受牽連。
清晨籠罩著霧氣,臉頰潤濕,注意到趙鐵生的視線,譚盛禮抿唇微笑,「趙兄可有把握?」
趙鐵生但笑不語。
之前沒有,現在有了。
考場離得遠,到考場外的空地時天光已隱隱泛白了,前邊黑漆漆的儘是人頭,衣著不同,年齡不等,趙鐵生看到個年紀比自己還大的考生,那人駝著背,頭髮花白蓬亂,靜靜地站在角落裡翻書,趙鐵生不禁想到自己,感慨出聲,「若歲月待我們寬容些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