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邊露出明晃晃的光,雲層亮得刺眼,譚盛禮問乞兒,「乞兒想去私塾讀書嗎?」
乞兒有些困惑,「跟著譚老爺不好嗎?」譚老爺飽讀詩書,私塾夫子能教他都能教。
「你年紀小,和同齡人相處更好。」經過新開的棺材鋪前,譚盛禮望了眼,裡邊有兩個婦人捂著嘴哭,鐵匠穿著身素衣站在旁邊,神色難過,看到他,鐵匠拱手,臉上的情緒告訴譚盛禮,早上的那位老人走了。
乞兒沒注意旁側,思考譚盛禮的問題,答道,「振業哥和生隱哥比我大不了多少,我跟他們學不行嗎?」進私塾要束脩,譚老爺手頭拮据,並沒多少錢了,他知道的,要不然譚振興不會嘆氣。
「他們功課重,性子悶。」譚盛禮壓低了聲音,「私塾有很多有趣的人,在那你會認識到朋友,你不想嗎?」
「想。」乞兒很想和他們做朋友,在郡城的時候就想了,但是那些人嫌他穿得髒,離得遠遠的,乞兒問,「他們會願意嗎?」
「不試試怎麼知道呢?」譚盛禮鼓勵他。
「我去,束脩我以後會還譚老爺的。」
「好。」
年前入學是來不及了,譚盛禮打算年後去,本想下午再出門看看,想到要寫祭文走不開,又給乞兒布置了幾篇字,他把祭文寫好,出門找鐵匠,他不知老人姓名,有些地方留白沒有填,他不知老人住處,交去給鐵匠,而鐵匠住在這條巷子裡邊,他沿著往裡走。
快到盡頭時,聽到邊傳來打鐵的聲音。
再往裡,有痛哭聲響起,老人的子女們都回來了。
鐵匠家外邊站著好幾位老人,老人去世,都聚在門口感慨,不知什麼時候就輪到他們了,年紀半百,真的是過一天少一天,見到譚盛禮,幾人露出笑顏,他們年紀比譚盛禮大,譚盛禮拱手作揖,把祭文遞過去。
鐵匠停下動作,朝巷子裡邊瞅了眼,「勞煩譚老爺了。」擦了擦手,雙手隆重地接過。
他身體好,即使大冷的天,身上就穿了件衣衫,旁邊人不識字,亦沒多問,倒是有老太太問起譚盛禮的子女來,譚盛禮粗略的提了提,得知譚佩玉被休回家,老太太看得明白,「大姑娘那麼好的人,誰這麼不懂珍惜啊。」
這話譚盛禮是頭次聽到外人這般評價此事,感激的拱手行禮,老太太虛扶了下,「你這麼見外作甚,大姑娘天天進出買菜,品行如何我們看在眼裡,定是男方不懂珍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