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天氣冷,號房的考生為了取暖,什麼稀奇古怪的事都做得出來,有打拳的,有跑步的,有雙手撐地做伏地挺身的,也有腦袋捶牆的,士兵們整日在軍營訓練,這些場景司空見慣,卻不想文弱書生在號房也是這般景象。
文人武將,不是沒有相通的地方。
在這方面,誰都不比誰高貴。
故而,對考生們在號房的這種行為,士兵們並沒加以阻止,巡邏的主考官亦不會制止,譚盛禮圍著號房轉圈,腳步沉重,在第四圈時,總算驚醒了隔壁號房的人,那人抬起頭,睡眼惺忪,眼底儘是茫色,直到瞥見手裡的筆才回味過來這是什麼地方,後背驚出了身冷汗來,也是午飯吃多了,身體暖和後就忍不住打瞌睡,得虧沒眯太久,他吸口氣,忙起身去床上坐著,裹緊被褥,整張臉都白了。
見他人醒了,譚盛禮重新落座,接著答剩下的題。
儘管在號房,他仍然保持著在家的作息,交卷後沒有書看,他就披著被子來回走,嘴裡默默背書,不是背書的內容,而是背書籍名,他在翰林院的幾十年,讀過的書不計其數,怕自己忘了,他邊回想翰林院整面牆的書架,邊從右往左,從上往下的順序回想有哪些書,如有模糊的,就在紙上記下。
號房的紙是打草稿用的,結束後能帶走,譚盛禮就靠這種方法打發晚上的時間。
到子時,蠟燭燃盡,他再上床歇息。
連續兩晚都安安靜靜的,今晚不知為何,細細碎碎的動靜不小,有囈語,有嘆氣,有咳嗽聲,還有那聲若洪鐘的鼾聲,譚盛禮豎著耳朵聽,聲音離得有點遠,但不妨礙他聽得見,約莫受了影響,隔壁的人翻來覆去,身下的木床咯吱咯吱響。
譚盛禮以為自己會睡不著,難得的,閉上眼睛,不多時就誰過去了。
醒來時,隔壁號房的人不在,譚盛禮以為他如廁去了,直至午後仍不見回來,譚盛禮猜他應該是提前離場了,環境惡劣,讀書人多文弱,哪兒堅持得住。
沒聽到周圍咳嗽聲此起彼伏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