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知道那天后,譚盛禮把家裡的錢都給譚佩玉拿著,他問譚佩玉全要了。
「咱家雖清貧,卻不到你長姐養家的地步……」
「父親。」譚振業打斷他,「長姐既是喜歡,就讓她做吧,長姐的性格你也清楚,咱們什麼都不讓她做的話她反倒想不開,讓她做點喜歡的,我們幫著她,不更好嗎?」
說這話時,譚振業垂著眸,嘴角耷著,不敢直視譚盛禮的眼睛,他知道譚盛禮會答應的,譚佩玉心思重,有事都悶在心裡,來綿州的路上雖有改善,但仍寡言少語。
靜默片刻,但聽譚盛禮問,「鋪子在哪兒?」
「就在平安街。」
語畢,譚振業鬆了口氣,這關算是過了。
天色漸漸暗下,熱騰騰的面上來,香味撲鼻,大碗盛的面,看著有點多,譚盛禮問店家要了個小碗,夾了些出來,他吃小碗裡的,大碗給譚振業,譚振業推辭,「父親,我吃過了。」
「再吃點吧。」譚盛禮注意到,肉粒都在他碗裡,他眸色微滯,抽出筷子遞給譚盛禮,問,「父親不餓嗎?」
「號房頓頓兩碗米飯,哪兒會餓著……」
食不言寢不語,譚盛禮不再說話,等他吃完,就聽街上傳來高昂雀躍的喊聲,「父親,父親……」
譚振興出來了,比起虛弱的其他人,譚振興中氣十足,氣色說不出的好,進門就喊店家煮兩碗面,坐到桌邊,眉開眼笑的看著譚盛禮,「父親,走出考棚我就看到你了,嘻嘻嘻。」
譚盛禮定定地看著他,不疾不徐地問,「心情很好?」
「是啊。」題目都答完了,果然如譚盛禮所說,這場鄉試他是能過的,想到譚盛禮不喜人驕傲,他收起臉上的得意,儘量抑制住上揚的唇角,盡力挑些不好的事說,「父親,這號房環境太差了,我的被褥都是濕的,前兩晚躺著不舒服,直接沒睡,哎……」
提到這次考試,譚振興想抱怨的地方太多,先是被褥,然後是飯菜,開始兩頓他是哭著咽下去的,這就算了,後來隔壁號房的考生鬧肚子,去茅廁沒來得及,弄到褲子裡去了,連帶著他的號房都臭烘烘的,臭得他沒心思答題,以為那人沒臉待下去,會放棄這次考試,結果人臉皮厚得很,穿著那套衣衫硬是堅持到了最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