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看到譚盛禮拿著刀說去山裡伐木,譚振興差點沒驚掉下巴,上前奪了譚盛禮手裡的刀,「父親,就算伐木哪兒用得著你親自去啊。」
不是明擺著諷刺他們不孝嗎?
「我們去吧。」譚振興道,「砍樹我們在行。」
纖細枯萎的樹是柴火,砍柴他們在行,砍樹輕而易舉。
不過,譚振興似乎高估了自己能耐,進到山裡,譚盛禮指著株粗大的樹說砍時,他興沖沖地跑過去,「我砍……」
然後,就看刀劈進樹幹,樹幹顫都沒顫一下,譚振興:「……」
譚盛禮在旁邊站著,譚振興覺得丟臉,旁若無事地走過去,尬笑的雙手握住刀柄往後拔……拔不動……他咬牙,使勁用力,仍然拔不動……
譚振興:「……」牛皮吹大了。
譚盛禮溫聲提醒,「慢慢來,心慌作甚,小心別傷著了。」
砍樹好像與砍柴截然不同,砍柴時用腳能替刀,砍樹時腳派不上任何用場,譚盛禮不催他們,而是挑些書里的問題問他們,在惠明村時,他講學的時間多,而如今,多是譚振興他們開口說,山里樹木掩映,綠色青蔥,同樣的問題,譚盛禮讓他們輪流回答,常常有不同的見地。
譚盛禮把那日問劉子俊的問題又拿來問譚振興他們。
「乃是人而可以不為鳥乎?詩云,穆穆文王。」
這道題是策論題,解題不難,前半句出自《大學》,人難道連鳥都不如嗎?後半句是稱讚周文王的。
身邊沒筆,他們只能想,想清楚後以背書的形式各抒己見,譚盛禮在旁不打斷他們,多是等他們答完,譚盛禮再點評,或者提出新的思路,曾任主考官的譚盛禮腦子裡裝著無數試題,往日四人學識淺,問了也回答不上來,如今讀的書多了,倒能侃侃而談,且言之有物。
譚盛禮有各式各樣的題等著,除去策論,算學經義詩文都有,四人不敢馬虎,到家後就看書,包括譚盛禮準備給譚佩玉做嫁妝的書,他們天天翻,幾日下來,倒是覺得比在家寫功課更受用。
等他們合力抬著樹回家,已經到鄉試放榜的日子了。
天不亮,譚盛禮就聽到院子裡窸窸窣窣的,夾雜著細碎的說話聲,譚盛禮坐起身,聽清是譚振興的聲音,皺起眉,穿衣下了床。
「小妹,小妹……」
譚振興在敲譚佩珠的房門,譚盛禮穿好衣衫出去,「大清早的嚷嚷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