裝模作樣的行徑讓譚盛禮不忍直視,岔開問題,問起譚生隱回家的事宜來,中舉的喜報已經傳回郡城,速度快的話報喜的官差已經到惠明村了,學有所成,譚生隱務必是要回家祭祖的,譚盛禮讓他回家多住段時間,陪陪父母爹娘,下次出門再回家,不知幾年後了。
譚生隱想想也是,「鹿鳴宴後,我和巴西郡的人同路吧,辰清叔可想回村瞧瞧?」
惠明村的學堂建好了,就建在山腳,趙鐵生收了十五個學生,最小的四歲,最大的九歲,束脩很少,很得村民們敬重。
而且趙鐵生不同其他私塾夫子,入學他先教規矩禮數,尊師重道者,品行不會差。
「你佩玉姐的親事在即,我走不開。」譚盛禮道。
譚佩玉的親事在八月,譚盛禮自是要看著她出嫁的,還有嫁妝,等木頭曬乾,該請人打家具了,譚盛禮哪兒敢離開太久,譚振興他們不得把屋頂掀了啊,這件事,譚盛禮不曾想過,他和趙鐵生說過,有生之年,如果有機會的話,他想回惠明村看看。
不是現在。
子孫不肖,哪兒都去不了。
許是聊到惠明村,譚盛禮竟夢到了半山腰的宅子,雲霧縈繞的青磚灰瓦,隱有稚嫩的讀書聲響起,聲音清脆,仿佛山間清泉,沁人心脾,待要細聽,倏然雜鬧聲強勢灌入耳尖,他眉頭微皺,睜開了眼。
咚咚咚的敲門聲如悶雷,他套上衣衫,推開窗戶望去。
譚佩玉繫著圍裙去開門,竟是群穿著繡牡丹花長衫的讀書人,人人手裡捧著書,恭恭敬敬的站成四排,沖窗戶邊的譚盛禮拱手,「見過譚老爺,聽聞譚老爺研讀經史,學生們欽佩已久,今日特來請教。」
譚盛禮看了眼日頭,天光漸明,正卯時過半。
讀書人們在院子裡規規矩矩站好,翻開書,搖頭晃腦的齊聲誦讀,「師道之不傳也久矣,欲人之無惑也難矣,古之聖人……」聲音抑揚頓挫,或惆悵傷感,或慷慨激昂,無不在邀請譚盛禮出山教書,譚盛禮無奈,等他們讀完這篇文章,招呼他們坐,人人如老僧坐定紋絲不動,譚盛禮拱手,「譚某不才,恐怕要讓諸位失望了。」
「譚老爺莫折煞學生們。」眾人拱手,然後翻開書,請譚盛禮解釋他們有疑惑的地方,譚盛禮態度溫和,挨個挨個為其解惑,他語速不快,解釋完後會引出其他類似的文章,讓他們下去看看,文章有想通的地方,連續多看幾篇文章,這類文自然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