拌老虎吃豬,譚振興腦子裡閃過這個念頭來。如果被譚盛禮看到,不打得他渾身青紫啊。
譚振業好像完全不怕,果然出身牛犢不怕虎,換作他,借他十萬個膽子他也不敢。
不說譚振興崇拜得五體投地,日後出去應酬總想起譚振業今日這番表現,而那邊,譚盛禮帶著譚振學和譚生隱到了清河邊的鹿鳴館,此館專為鹿鳴宴而建,幾門的石壁刻著《詩經—小雅》的首篇,呦呦鹿鳴,食野之苹,我有嘉賓,鼓瑟吹笙……我有旨酒,以燕樂嘉賓之心。
影壁前站著幾個身形瘦弱的讀書人,正搖頭晃腦的誦讀著,聽到身後有腳步聲,紛紛轉身,見譚盛禮衣衫樸素,卻如清風朗月,儒雅雋逸,不由得拱手作揖,「見過譚老爺。」
「同為新科舉人,怎麼敢以老爺自居,諸位喚在下名即可。」譚盛禮見禮,其他人卻是不敢。近日譚盛禮拒絕韓山長的事傳遍了,以書院學生為首,無不唾棄譚盛禮驕傲狂妄,仗著有幾分才學就不把人放在眼裡,他們若在,必不會給譚盛禮好臉色,但在此的都是舉人,再心有不屑,面上也不會露出分毫,和和氣氣的與譚盛禮打招呼。
畢竟,譚盛禮在解元前已經是小三元,將來奪得大三元也不可知,他們自然不會和譚盛禮過不去,不僅不會不過去,還得謙虛地供著。
雖說讀書人不以年紀論高低,舉人沒有高低之分,但譚盛禮不同,他是帝師後人,學識淵博,品德俱佳,加上巴西郡的讀書人非常敬重他,連帶著他們也露出敬畏之心來,且不知為何,看著面前這位溫潤如玉的譚老爺,始終無法將其與綿州書院學生嘴裡『目中無人』的人聯繫起來。
三人成虎,許是其中有什麼誤會也說定。
簡單的客套寒暄後,譚盛禮他們繞過影壁,進了庭院,庭院不大,圍有假山水榭,水榭種有青竹,竹葉翠綠,八角飛檐的亭子掩映期間,間或聽到亭子裡傳來誦讀聲,來不及細聽,被側面的說話聲打斷了。
「譚老爺。」
譚盛禮側目,來人穿著身菊紋纏枝的直綴,年紀比他小几歲,身側跟著個面若冠玉的少年郎,譚盛禮禮貌地見禮。
「鄙人姓江,這是犬子,今日與我同場,奈何身子骨弱,最後兩場答得不好。」江仁乃江舉人次子,其子江同是今年解元的熱門人選,哪曉得運氣不好,進場後染了風寒,連舉人都沒考上,不過有江舉人悉心教導,江同遲早會中,更不用說江同年紀小,機會多的是了。
江仁這般說,是為兒子解釋落榜的原因,維護他父親的名聲。
周圍人聽著,俱柔聲安慰,譚盛禮亦如是,「養好身體要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