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的人看著善良,可人心複雜,心裡想什麼誰又知道呢?」譚佩珠聲音更低了,汪氏看她,「小妹說得有道理,不若我還是問問你大哥吧。」
這晚,梁州書院外燈火通明,讀書人們坐著捨不得離開,他們從算學聊到文章,再到詩詞,好像開了場文會,想聊什麼就聊什麼,譚盛禮偶爾會插幾句話,更多的是聽,聽到精彩的地方會附和兩句,若是見地不同但不違背仁德的他則不做評價。
世人性格迥異,只要心裡存善,無須要求人人相同。
月亮偷偷隱進了雲層,漸漸的,天上的星星也沒了,他們高談闊論,各抒己見,不知不覺就到了天明,情緒激動者直接嗓子啞得發不出聲來,而茶鋪的老闆們守了通宵,燒了一壺又一壺的茶,天亮時,仍覺得精神振奮,雙眼明亮有光。
真是奇了怪了。
再看讀書人,人人臉上身材飛揚精神飽滿,完全看不出熬了通宵的模樣,都說讀書人體弱,而在夜風坐了整夜卻神采奕奕的……
譚盛禮把文章挨個還給他們,看了眼天色,街邊湧來無數賣包子饅頭的攤販,讀書人們起身,讓譚盛禮先行,「譚老爺還要進書院講學?」
「答應山長的事兒自是要做到。」
譚盛禮沒有講寫文章詩詞的技巧,而是講個人品行和學風,李山長聽著,臉色漸漸變得凝重,有心讓譚盛禮講講科舉的事,還沒插話,底下響起雷鳴般的掌聲,讀書人和書院學生齊齊附和譚盛禮的說法,讀書前先修心,心懷仁德,不忘初心,哪怕在科舉上沒有建樹,照樣能影響身邊很多人。
因熬了通宵,譚盛禮只講了半個時辰,剩下的交給其他舉人老爺,許是在客棧被慕名而來的讀書人磨得失去了耐性,幾個舉人老爺講的內容頗為凌亂,沒有邏輯,好在在場的讀書人多是在書院外熬夜探討過學問的,心有所得,不急於再談論多的。
離開書院時,眾讀書人拱手相送,有人問譚盛禮,「譚老爺他日途徑梁州還會停留嗎?」
譚盛禮回眸,笑著道,「會吧。」
「學生們必不會讓譚老爺再失望了。」真正的老師,在意的是學生做學問做人的態度,而不是怎麼花錢走捷徑,怎麼久候苦等,真要有那老師,不過是急於滿足內心虛榮的人,德行有損,不值得人敬重,這是譚盛禮告訴他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