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老虎正厲害,譚盛禮叮囑她們好好待著,有什麼事等適應京城氣候再說。
坐了小半會譚盛禮就回了前邊,天氣炎熱,譚振興坐在鏤空雕花的窗戶邊,用力搖著蒲扇,望著遠處波光粼粼的湖面,湖上有畫舫,五顏六色的,順著水蕩來蕩去,譚振興看得心神蕩漾,綿州北上至京,不曾看到大江大河,無法領會太白「登高壯闊天地間,大江茫茫去不返」的壯闊,此時居高臨下,竟有點明白「孤帆遠影碧空盡,惟見長江天際流」的傷感來了。
京城的湖,在他眼裡可與江水比肩,看譚盛禮回來,他問,「父親,我們能坐船游湖嗎?」
「振興想游湖?」譚盛禮語調平平問了句,譚振興身軀一凜,忙訕訕地搖頭,「不,不想。」
也是他看入了迷不曾聯繫家裡情況,從綿州到京城,他們最大的開銷就是筆墨紙硯,衣食住行尤為節省,哪有錢花在坐船上,他站起身,替譚盛禮扇風,「父親,天熱,你有什麼事吩咐我們去做罷。」
從綿州到京城,譚盛禮不敢懈怠半分,現在到京城了,他繃著的神經能稍微放鬆了,譚振興道,「你不放心小妹她們,我日日過去看看……」
別的舉人收拾好行李就約著外出閒逛領會京都繁華,唯有譚盛禮惦記著後邊的譚佩珠她們。
「好。」
譚盛禮落座,自己拿了蒲扇扇風,待涼快些後,叫上乞兒出門逛逛,走前叮囑譚振興他們完成這兩日的功課。
譚振興眼巴巴的送他們出門,回眸看桌邊研墨的譚振學兩人,「你們不想出去逛逛?」街上熱鬧,來來往往的人衣衫華麗,款式新穎,便是街邊攤販的衣服布料都比他們的好,可見其富裕到何種程度,他迫不及待的想上街開開眼界,心急程度不亞於等待院試成績。
但譚振學和譚生隱如老僧坐定,似乎對逛街沒有半點興趣,譚振學攤開紙,朝譚振興道,「大哥,先完成功課吧。」做學問需靜心,初到京城就被其浮華所吸引,歡呼雀躍樂不思蜀,遲早會被其他事物迷惑,他勸譚振興先靜心,左右已經到京城了,不急於這兩日閒逛。
譚振興想想有道理,再看晚霞映紅的湖面,輕輕吸口氣,又慢慢吐出來,直到眼裡的畫舫如同那山林樹木般尋常後才翻出自己的功課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