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他說話的口吻不似鄉試乾脆,譚佩珠皺了下眉,道,「好。」
院子裡的花骨朵開了,隱隱有香味縈繞,譚盛禮問譚佩珠,「父親若考得不好你可會失望?」
最初他走科舉是希望讓譚佩珠她們過得好點,擺脫譚家姑娘的宿命,順便為譚振興他們做示範,以身作則,教會他們撐起家業該怎麼做,然而進了考場,對其他考生的虧欠又會蔓延上心頭,尤其是這次,他感覺才華橫溢的年輕人很多,自己突然冒出頭,占了個進士的名額,於他們而言是不公平的。
心情複雜又矛盾。
夜色昏暗,院子裡沒有掌燈,譚佩珠攪著手裡的手帕,低低道,「不會的,父親為我們已夠操心的了,無論此次結果如何,我都知道父親盡力了。」
譚盛禮沒有再說什麼。
回屋先洗漱,完了出來吃點東西填肚子,盧老頭趕著馬車又去等譚振興了,乞兒隨他同去,他回書房看書,快子時了,外邊傳來動靜,譚振興和譚振學先回來了,譚振學表情平靜看不出喜怒,譚振興則顯得尤為歡喜,明算有四道題太難了,他感覺又要寫詩填充了,哪曉得不知怎麼突然開竅了,刷拉拉就把題給破了,出來和譚振學對答案,答案差不多的,譚振興不敢相信自己能答對所有題,「父親,我感覺祖宗顯靈了。」
定是譚家祖宗聽到他的心聲,附體幫助他考試來了,否則依照他平日的思路,四道題起碼有三道題是不會的,這次不僅破題不說,還給做對了,不是祖宗顯靈是什麼,譚振興雙手合十,「多謝祖宗保佑,不肖子孫譚振興感激涕零。」
譚盛禮:「……」
「那四道題答案是什麼?」
譚振興張嘴給說了,譚盛禮問譚振學,「你和振興的答案相同?」
譚振學搖頭,「不同,差不了多少。」
譚盛禮:「……」明算不像經義,意思相近就行,明算的答案差不多就是差很多,他看向沉浸在喜悅里而臉頰潮紅的譚振興,「你詩文的幾道題寫了幾首詩?策論幾篇文章?」
比起明算答案有誤,譚盛禮更擔心他又犯渾,詩文和策論亂來,哪曉得譚振興一副看傻子似的眼神看著他,「父親莫不是說笑呢,題目寫著答題要求,我要是亂來考卷豈不就作廢了?」他每題寫了一首詩,策論按照要求只寫了一篇文章,他又不傻,咋可能在這麼關鍵的時候出岔子呢。
譚盛禮:「……」懶得提國子監冬試的事兒,囑咐他們先回屋洗漱,有什麼話明早再說。
譚振興:「父親,我太興奮了,回屋睡不著,要不我挨著你睡吧。」他要讀他的文章和詩詞給譚盛禮聽,讓譚盛禮估算他到底能不能考上進士,若是回屋,心裡總覺得沒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