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得已,只得撐著起床開門,天光未明,只見譚振興揮著木棍,像個索命的閻王站在屋檐下,笑容陰森恐怖,盧狀不由自主地打了個寒顫,瑟瑟發抖地行禮,「見過老師。」
譚振興哼了哼,「還不快點?耽誤時辰要你好看!」碼頭做苦力的人不在少數,去晚了排不上隊就慘了,盧狀倒是想慢騰騰的拖著不扛麻袋,耐不住譚振興催啊,身心疲憊的跟在他們身後,期間,不住的回眸瞅……譚盛禮清晨會送兩位小姐去族學,此時就在後邊不遠處,他磨磨蹭蹭的走得慢,終於等譚盛禮到了跟前,迫不及待的想請譚盛禮主持公道。
話到嘴邊,就聽前方傳來道涼薄的嗓音,「盧狀,幹什麼呢?」
盧狀嚇得哆嗦了下,磕磕巴巴地回,「沒,沒什麼?」
幾米外注視著他的譚振興哼了哼,身側的譚振學和譚生隱齊齊回頭,「怎麼了?」
「皮癢了,想告我的狀呢。」譚振興暗暗磨牙,琢磨著還得找根方便隨身攜帶的『戒尺』才行,就盧狀這懶惰虛偽的性子,不揍他不行,譚振興又喚,「那還不快點,是不是要我等你啊。」
盧狀面色灰白,望著近在眼前的譚盛禮眼眶泛熱,可憐委屈的眼神看得大丫頭都於心不忍,父親待這位學生多嚴苛她是清楚的,只能投以同情的目光,鼓勵他道,「莫怕啊,乖乖聽父親的話就不會挨打了。」
盧狀:「……」
譚盛禮自始至終未說什麼,待盧狀追著譚振興遠去,那驚慌的小碎步看得乞兒忍俊不禁,盧狀貪慕虛榮,費盡心思想攀上譚家結交權貴,豈料機關算盡碰上譚振興,好日子怕是到頭了,想到盧狀可憐兮兮的模樣,乞兒有點想笑,「振興哥還是有法子的。」
「是啊。」譚盛禮道,裝模作樣,教學生還是不錯的,譚盛禮道,「以人為鏡能正衣冠,我看他這兩日穩重許多。」
乞兒贊同,為人師表當以身作則,譚振興這點還是不錯的,譚盛禮的苦心沒有白費,想到再過幾日譚盛禮就要入國子監做祭酒,乞兒道,「譚老爺言傳身教,天下讀書人都會受益的。」
「但願吧。」
廖遜生前將所有的事兒已安排妥當,譚盛禮任祭酒的文書已經下來了,拜訪的帖子絡繹不絕,擔心驚擾鄰里,譚盛禮將待客的地方換到大學樓,每日送大丫頭姐妹兩去族學後都會去那兒,赴京趕考的讀書人多數都已回家,綿州讀書人拖得晚,除了想親眼瞧瞧譚家人的能耐,再者是想鞏固和譚盛禮的同鄉情誼。
來京時,他們雖敬重譚盛禮品行,但身份地位沒差,眼下不同,譚盛禮乃新科狀元,又即將做國子監祭酒,地位千差萬別,將來更甚,此時不拉攏關係,日後恐怕連見譚盛禮一面都難了。
懷著這種心情,他們天天在樓里住著,哪怕和譚盛禮說上兩句話都覺得歡喜,這種感覺怪奇妙的,來京路上,他們不是沒和譚盛禮說過話聊過天,雖受益匪淺,但不會有彌足珍貴的感覺,如今回想起來,只覺得自己當初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他們雖和譚盛禮交流學問,卻不敢坦然地把文章詩詞給譚盛禮看,害怕譚盛禮抄了去,現在呢,想讓譚盛禮指點兩句還得看人家有沒有時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