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罷了,重新數吧,我三弟呢?」
掌柜躬身,望了眼外邊街上,聲音頓時恭順許多,回道,「大公子忘記小公子進國子監讀書了?」
譚振興想起來了,停下動作,蹙眉,「他天天要去國子監,書鋪誰看管啊?」雖說有掌柜打理,誰知道掌柜是不是壞人,做假帳貪書鋪的銀錢怎麼辦,譚振興坐不住了,「書鋪的帳冊呢,拿來我看看。」
掌柜:「……」
譚振興說風就是雨,掌柜不敢相信他和譚振業是親兄弟,只是譚振興有吩咐,他不敢不從,指著下邊落鎖的抽屜,「帳冊在下邊抽屜。」
「行,我看看,你忙你的去吧。」
掌柜:「……」小公子何時回來啊,怎麼感覺大公子不太靠譜呢?
被掌柜念叨的譚振業此時坐在藏書閣的窗戶邊看書,手邊堆著好幾本厚厚的書籍,旁邊站著幾個姿勢彆扭的同窗,他們以書掩嘴,竊竊私語的交談著,「這位就是譚家小公子?怎麼看著陰氣沉沉的?」
譚振業是今日來的國子監,坐在最後排,冷冰冰的不搭理人,貴為譚家走狗的楊嚴謹主動上前攀談,譚振業態度也不冷不熱的,硬是將楊嚴謹襯成了小廝侍衛。
「傳言說譚楊兩家沒有來往,但楊嚴謹和譚家公子交情不錯,看小公子的態度,和傳言不太一樣呢!」
倒三角眼的少年輕哼,「你以為譚家人人都像那位大公子沒心沒肺呢,祖上恩怨豈是說解就解的?」在場的幾位都和譚振興打過交道,那就是個傻子,次次看到楊嚴謹就傻乎乎的笑,不知道的以為他是看到失散多年的兄弟了呢,「還記得譚家人來京咱們給楊嚴謹出主意羞辱譚家人不?」
「記得啊,楊嚴謹不是沒照做嗎?相反,還將人請去酒樓奉為座上賓,彼此相談甚歡來著。」有個穿著國子監學生服的少年漫不經心來了句,他低著頭,嘴角勾著絲不懷好意的笑。
許是他的聲音低沉得太特別,認真看書的譚振業不經意地抬眸掃了他眼,眼神波瀾不驚,嚇得幾個少年以為他聽到了什麼,不自在的往後挪,哪曉得後邊有人,屁股相撞,疼得驚呼尖叫,轉頭就破口大罵,「沒長眼睛是不是?」
被罵的少年家族勢力不低,且出身武將世家,哪受得了旁人謾罵,撲過去就動起手來,半個沒說,拎起拳頭就揍人。
學生鬥毆是國子監不允許的事兒,柳璨聞聲而來時,場面極為混亂,吩咐人將他們拉開,順便去請監丞和孟先生,監丞是個火爆脾氣,比孟先生更甚,就沒學生不怕他的,聽說監丞要來,學生們驚慌失措的站好,向柳璨認錯,「柳先生,學生一時衝動,還請柳先生責罰。」
柳璨嘆氣,「待會和監丞大人說吧。」
眾學生叫苦不迭,靠牆站了半會,但聽外邊傳來聲咆哮,「能耐了啊,夏試成績丟盡國子監臉面,不好好反省竟有心思打架。」隨著聲音傳來,只看門口走來個身量矮小的男人,男人穿著身黑色對襟直綴,劍眉倒豎,手裡的戒尺沉重地拍打著自己手掌,學生們不自主地挺直了脊背,僵硬地行禮,「熊監丞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