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他又在白日做夢了,唐恆不屑地嗤了聲,單手敲著桌面道,「我有事先出去了啊,記得別亂說。」兩人互相看不順眼,但盧狀口風還算緊,迄今為止沒有向譚振興說他的壞話,想想也是,背後道人長短為人不恥,譚振興是讀書人,怎麼能容忍這種小人行徑呢。
盧狀應該也是清楚這點所以每次譚振興問他時都想方設法幫自己應付著。
他大搖大擺出了門,不知何時,天突然飄起了雪花,他裹緊衣衫,低頭跑了起來,他已經不需要別人幫忙代筆了,和冉誠的書信往來都是他親筆寫的,不會寫的字就問盧狀他們,慢慢的,他會的字越來越多,只需找個跑腿的人將信送到冉誠說的地點就行。
最開始隨意找街邊的乞丐,給他們兩個饃饃就能成事,乞丐們走了後,又去找那個秀才。
許是天冷的緣故,秀才不在岔口擺桌給人寫信了,要去他住處才能找著人,按照規矩,唐恆給了信和錢就準備走人,結果被秀才拉住了,秀才嘿嘿笑了兩聲,「唐公子,眼看過年了,是不是多給幾個銀子讓在下過個好年啊。」
唐恆被寒風颳得生疼的臉跳了跳,口齒打顫地說,「碼頭都停工了,我哪兒掙錢給你!」話完,掙脫秀才的手,縮著脖子跑遠了。
回想自己數月來的表現,天不亮就隨盧狀去碼頭做苦力,掙的辛苦錢全花在和冉誠通信的開銷上,身上這件衣衫還是譚盛禮買的,譚盛禮對他還算大方,時不時會給他銀兩,但冉誠要他別拿,譚盛禮是讀書人,喜歡有骨氣的人,他越是拒絕,譚盛禮就會對他越好。
這不,天寒地凍的,擔心他凍著,譚盛禮去成衣鋪買了兩件衣服給他。
論算計,唐恆對冉誠佩服得五體投地。
他這次寫信沒別的事,過年問候冉誠而已,照理說以兩人的交情他該親自上門拜訪的,奈何囊中羞澀,唯有以書信寄託自己的祝福。
雪慢慢大了,他腦袋埋得低,沒注意拐角旁站著的兩人。
「小公子,可要我追上去聊幾句?」掌柜撐著傘,望著漸行漸遠的人,輕聲問身側站著的少年。
「不用,你去拿信,看看信里寫了什麼。」
「是。」
掌柜往前走了兩步,注意譚振業沒撐傘,忙恭敬的遞過手裡的傘,撣撣肩頭的雪,兀自朝秀才住處走去……
書鋪開著,里里外外都沒找著人,掌柜也不知去哪兒了,也是京里治安好,若在別處,鋪子裡的東西早被小偷順走了,逢有客人來,他熱情的迎了出去,「這位老爺買什麼?」
來人穿著身富貴花紋的直綴,精神矍鑠,進門後視線自然而然的落到放木棍的架子上,「家裡的木棍被孩子偷出去扔了,來買幾根備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