譚佩珠這會睡眼惺忪,嗓子還有些啞,「父親為咱操勞了這麼些年,如今想做自己喜歡的事就隨他去吧。」
屋裡的光不甚明亮,譚佩珠表情諱莫如深。
「那怎麼行,父親年事已高,如果……」如果死在外邊怎麼辦,譚振興說什麼都不肯,「小妹,你想想辦法,讓父親帶上我吧。」他會挑水會砍柴還會洗衣服煮飯,照顧譚盛禮起居完全不是問題。
「大哥,父親能照顧好自己的,再說他離家要不了多久就會回來的。」譚振學成親,譚盛禮總要在場的,譚佩珠勸譚振興,「父親志向遠大,做兒女該鼎力支持,大哥,咱不能拖父親後腿……」
譚振興哽住,「可……」
「山川異域,風月同天,何患無處而吾之心屬連。」
譚振興仍覺得難過,他發誓功成名就要好好孝順父親安養晚年,讓他不用再為自己擔心,每天弄弄花草看看書,過幾年清閒的日子,不曾想……
「小妹,大哥是不是很沒出息。」連做個孝子都做不到,譚振興抹了抹眼角的淚花,嗚嗚嗚哭了起來。
譚佩珠不忍心看他難受,說道,「大哥,你是我們兄妹里最孝順的,雖然父親經常打你但對你很滿意了。」否則父親不會放心讓譚振興留在京里的,譚振興只是愛哭了點,秉性良善,待人真誠,品德難得可貴,譚佩珠說,「父親不在,你就是家裡的頂樑柱,為人處事更要穩重些。」
這話晚上父親也和他說過,譚振興心裡不是滋味,不死心道,「小妹,真的沒辦法了嗎?」
譚佩珠想了想,沒有答話。
辦法是有的,但她不想那麼做,那樣的人,不該為子女牽絆而放下心中志向,她仍是那句,「讓父親做他喜歡的事去吧。」
分別在即,譚振興整日神色懨懨提不起精神,最末還是譚振業帶他去酒樓打牙祭才將人安撫住了,譚振學好奇不已,問譚振業說了什麼。
「大哥心思單純,只要告訴他父親走後家裡大小事都他說了算,即便做錯事也不敢有人斥責他半句……這不,心情立馬就好了。」
譚振學:「……」大哥果然還是大哥啊。
初六,譚盛禮入宮向皇上辭去國子監祭酒的職務,初七譚家擠滿了人,全是國子監的學生,人人手裡捧著根木棍,屈膝跪在院子裡,求譚盛禮揍他們,定是他們做得不好讓譚盛禮失望了,否則他怎麼會辭去祭酒職務。
生平第一次,他們渴望活得有個人樣,不讓人失望。
「祭酒,我們錯了,請你責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