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知譚盛禮在樓上睡覺,唐恆不由分說地去井邊打水救火,風馳電掣捨我其誰的架勢嚇得掌柜以為譚盛禮睡在火里的呢。
不管怎麼說,火撲滅了,除了損失點柴和油,客棧沒有更大的損失。
以為譚盛禮他們會清早離開,誰知半夜突起興致要走,小鎮沒有宵禁,馬車能出城,掌柜在櫃檯邊撥弄著算盤,見他們下樓,愁眉不展地迎上前,「譚老爺要走了?」
掌柜踟躕,好像有什麼話要說。
他怎麼都想不明白有人會在他客棧縱火,直至傍晚送菜的農戶來,兩人聊起此事,農夫問他是否得罪了什麼人,縱火不是小事,惹出人命是要坐牢的,普通人誰敢啊。電石火光間,掌柜想到了昨天跪地不起的方縣令,頓時脊背發涼,他低著頭,小心翼翼問譚盛禮,「此去黔州可有人前來接應?」
「此去祭拜故人的。」
就是沒人接應了,掌柜有些著急,看向譚盛禮懷裡歪著頭酣睡的孩子,溫吞道,「譚老爺沒來過黔州吧,以前黔州土匪窩子不少。」
唐恆聽不懂掌柜的話,他不喜歡黔州,但畢竟是他故土,不愛聽人抹黑,嗆聲道,「官府不是都將其安頓好了嗎?」
沒犯過大錯的重新做人,有罪的坐牢抵罪,罪孽深重又拒不從良的直接排官差剿匪,怎麼就還有土匪了?
他語氣沖,掌柜不好再多說,讓譚盛禮稍等,去後院拿了個包子出來,訕訕道,「這是內子做的,黔州特產,譚老爺嘗嘗吧。」
唐恆嗤鼻,他,土生土長的黔州人,從來沒聽說包子是黔州特產,哪怕掌柜送包茶也比這強吧,不過看譚盛禮臉色似乎很喜歡,臨走時還多給了幾文錢,「多謝掌柜了。」
唐恆毫不留情地告訴他,「表舅,你被騙了。」
譚盛禮沒吭聲,夜裡寂靜,車輪輾過青石磚的聲響格外響亮,馬車行駛得很快,快得車裡的唐恆坐不穩,很想沖外邊抱怨,但看譚盛禮神色冷峻,硬是憋著不敢吭聲,「表舅?」
「嗯。」
唐恆沒話了。
片刻功夫,馬車突然停了,唐恆撩起車簾看向車外,借著車裡的光,看清了車外情形,彎彎曲曲的小路上,車輪極其蹩腳的輾過兩側草地,唐恆:「怎麼不走官道?」
耳旁傳來風吹樹葉的沙沙聲,旁邊有簇竹林,唐恆不解其意,但聽譚盛禮輕描淡寫道,「
砍柴如何?」
唐恆:「……」譚盛禮覺得他白天偷懶了?他怎麼可能偷懶,他要是偷懶乞兒就會跟著學,柴少賣的錢少,譚盛禮花出去的就多,分到他手裡的就少,他怎麼可能偷懶!!
譚盛禮太瞧不起人了點。
「怕死嗎?」譚盛禮又問了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