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字喚做景明的男子頗為沉得住氣,見溫衡行止鎮定,知他心下自有考量,不想給他添麻煩,便一把拽上急性子的伯達,拉拉扯扯地往宮外走去。
見他們兩人漸行漸遠,溫衡才轉身問道:「將軍欲在何處一敘?」
玄衣男子哈哈一笑,言道:「那倚紅樓,琢玉閣皆是大門敞開,隨意出入,季平想去哪家,我都隨你。」
溫衡心下暗道,這倚紅琢玉是京師最大的**窩,倚紅樓里的花魁娘子艷名遠播,琢玉閣里的頭牌公子風姿更盛,聽說,眼前這人早已是那兩位的入幕之賓,可讓他從中選一去處,他卻是萬萬不能的,文官最重清名,他沾上這兩地的任何一處,都要背上洗不去的污點,會被雞蛋裡挑骨頭的御史們指著脊梁骨罵的。
於是面色一肅,閉口不言,打定主意等著這人重選去處。
玄衣男子見溫衡不答,果然笑道:「方才是開玩笑的,季平莫要見怪,這樣吧,去你府上,還是我府上?」
溫衡將衣袖一拂,淡淡說道:「便去我府上吧。」說完,當先轉身,朝宮門口走去,玄衣男子見狀,眸光一閃,急急追著他而去。
遠處的牆角後頭,奉旨前來請太傅大人留步的小太監見此情形,眉頭微皺,在心裡琢磨好說辭,便轉回明政殿回稟去了。
溫衡的太傅府與玄衣男子的將軍府隔了不過一條街,闔府的規模卻小了許多,布置也是雅致清幽,和他整個人的儒雅氣質十分貼合,秋日的府邸少了幾分沁人綠意,黃葉飄落在後院的石子路上,倒也別有一番情趣。
兩人相對落座於後院的一個涼亭中,伺候的老僕上了茶水以後,便不知去向,玄衣男子單手端起青瓷茶盞,輕輕抿了一口,笑道:「季平府上的羅漢沉香果真不俗,我該早早過來討一杯茶水才是,沒得錯過了許多辰光。」
溫衡亦端起茶盞嘬上一小口,但笑不語,穩穩地坐在石凳上,等著對方道明來意。
玄衣男子也不拐彎抹角,直勾勾盯著溫衡的眼睛,說道:「季平近日,似乎頗為疲累?」
溫衡開口就將話茬拋了回去:「將軍何出此言?並無此事。」
玄衣男子話語中不甚贊同:「聽說季平醫術不凡,可曾為自己診過脈?」
溫衡依舊回答得滴水不漏:「將軍事務繁忙,此等小事便不勞將軍費心了。」
玄衣男子眸光一轉,又道:「如何能不費心?你我關係可不同旁人,兩月前那夜,季平的滋味可讓我好生想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