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不是因為一個奴婢會說話令她有多感動,而是由湯媛的懂事思及了徐太嬪。
想當年,徐太嬪多多少少也幫過她,至少不像其他妃嬪那樣使絆子,如今先帝已去,大家也沒啥好爭的,又有經常摸牌的情分……想到這裡,太后不免也覺得對湯媛的處罰略有不當。
但以她現在的位置,已經沒有人能讓她低頭,包括皇上,所以上位者錯了就錯了,下面委屈的也就委屈罷。
只是再想起馨寧,她的一腔憐愛多少有些微涼。
翌日太后命尚功局的人重新做了一套嶄新的衣裙賞給湯媛,理由是念在她伺候徐太嬪沒有功勞也有苦勞的份上。
這相當於給了湯媛極大的臉面,也算抹平她在馨寧鄉君殿外跪了兩個時辰丟的人。
話說那日湯媛拖著疲憊的身軀回到壽安宮,香蕊迎面走來,告訴她三殿下正在太嬪的暖閣等她。
他,在等她。
湯媛不由犯怵,也知道自己闖了禍,賀緘定然要恨死她了!
他一定是來問罪的!
因為她……她在太后那兒給馨寧鄉君上眼藥。
她不是有意反擊的,只是被逼到絕路的一種自我保護的本能。
太后只讓她跪可沒讓她喝糖水,但若拒絕,就等於打了鄉君的臉,她本就「對不起」鄉君,還敢拒絕鄉君不計前嫌的一番好意,不是找死是什麼?
那可是太后,就算把她打死了,事後最多覺得對不起徐太嬪,而她死也死了,再說什麼都已晚!
人在危急時刻,往往會做出只對自己有利的反應。湯媛當下便將拒絕的重點圍繞對太后的一片敬愛,甚至暗示馨寧裝病乃不孝!
現在,她是保住了小命,而馨寧那邊……這種伎倆不點則已,一旦點了,就憑太后那種千年老狐狸,什麼看不透,湯媛不敢再想下去,她知道賀緘不會放過自己的。
湯媛閉上眼,深吸一口氣,再睜開時,對好心的香蕊笑了笑,「好姐姐,求求您再幫我跑個腿兒吧,您就跟殿下說我一回來累的沾了枕頭便睡,誰喊也不醒。」
壽安宮敢這麼做的除了湯媛絕對找不到第二個,當然這裡也沒人真把她當普通宮女。香蕊心裡驚詫不已,面上卻和和氣氣笑道,「成,姐姐我這就幫你去三殿下跟前撒謊,你可別忘了我的好。」
「姐姐大恩大德,妹妹牙齒掉光了也不敢忘。」
貧嘴。香蕊含笑而去。湯媛臉上的笑意卻漸漸消弭。
其實躲避是非常愚蠢的行為,要知道再有二十幾天,她就要以掌寢的身份搬去南三所,天天在賀緘眼皮底下活動,這筆帳早晚要清算,但她生平頭一回生出怯懦之心,能躲一天是一天。
接下來的兩日,她每天走長康門上下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