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緘抿了抿嘴角。她笑道,「奴婢已經收到了殿下最好的禮物,這個壽桃分您吃,把好運也分給您,願殿下得償所願,馬到成功!」說完,對賀緘比劃一個加油的手勢,笑著轉過身,眼淚在他看不見的地方順著臉頰滾落。
不對,這不對!夢境之外的湯媛試圖追上另一個自己,十八歲的生辰,她明明是跟賀綸一起過的,且是在宮外,為何夢裡是與賀緘,還是在壽萱堂?!
湯媛疾步躥下水波紋的石階,回過頭,發現周遭竟不是熟悉的壽萱堂,變成陌生的庭園,綠槐碧柳,白玉石欄畔牡丹濃麗盛開。
她沿著青色石階而上,但見紗窗半掩,翠幔繚亂,枕上的她粉色的臉頰浮起妖.艷的紅暈,周身只覆蓋了一件單薄的男人長衫,賀緘僅穿一條白綾長褲伏在她身畔,吻了吻她發梢,「媛媛,今日是你十九歲的生辰,本王再服侍你一遍可好?」
他將一隻粉紅色的碧璽小兔子輕輕套在她纖細的雪腕,陽光從紗窗漫漫灑落,小兔子輕輕晃動,折射著迷醉的光彩,也刺痛了窗外湯媛的雙眼。
騙子,騙子!她跳進屋內,撲過去,想要抓住夢中的賀緘,質問他碧璽小兔子明明十七歲那年他就送給了她,緣何前世變成十九歲的生辰?
殊不知夢境裡的人如煙似霧,只能看,抓不住!湯媛眼眶蓄滿了滾燙的淚水,再也無法繼續自欺欺人,只喃喃道,騙子!
畫面與她的淚水雜糅,旋轉,又是一幕幕姣姣春.色,她素衣如雪,烏黑的長髮在身後隨意的綁成一束,面朝東方而立,東面紅燭高照,側妃娘娘過門才兩日,與王爺濃情蜜意,恩愛成雙。
婢女走來,溫柔的扶她回屋坐歇,輕聲道,「掌寢,快吃吧,再不吃壽麵要涼了。」
這一年,她二十。
湯媛終於體力不支,委頓在地,她用一場夢走完了三年的青春,一年花蕾,一年盛開,一年凋零。
那是她的前世,與此生完全不同。
她腦中慢慢迴蕩著明通聳人聽聞的告誡:前世與今生怎麼可能不一樣?如果不同,你要小心,定是有人重生……
她又抬頭望著孤寂的庭園,樓牌上寫著三個觸目驚心的大字——飛螢館。
飛螢館?
庚王府的飛螢館!
玉泉山那一夜,賀緘動情的握住她的手承諾:再不會讓她孤零零的一個人在飛螢館。那時他才十八歲,還未封王,如何知曉未來王府有座飛螢館?
真相不言而喻,殘忍而冷酷。湯媛抱住轟鳴的腦袋,任淚雨紛落。
且說賀綸沉睡中聞得湯媛啜泣,不由轉醒,原本楚漢分明的兩人不知何時滾到了一塊兒,她埋首在他的胸口嗚咽。臉頰冰涼,肩膀滾燙。
「阿媛,阿媛。」賀綸晃了晃她,以為驚病餘根未淨。這副小身板能包容他已是極限,又如何吃得消夾著洶湧情感的肆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