湯媛便掏體己銀子布置,誰知他還不樂意,說這樣挺好。這下她可真如醍醐灌頂,可不是,這樣就是最好的,他是過來思過又不是享福。
但出於人道主義關懷,她還是含蓄的跟他說了句,「夫妻倆合夥過日子就不要太分你我哈,再說低調和窮酸是兩個概念,你原就是嬌生慣養長大的,沒必要太委屈自己,嗯……我的意思是,如果你手頭不寬裕可以跟我……借。」
前半句著實令賀綸有點兒感動,卻沒想到她最後一個字是「借」而不是「要」。他笑了笑,「我沒關係的,靠俸祿還餓不死,阿媛這麼喜歡錢不妨攢著吧,等將來回京想怎麼花就怎麼花。」
那哪兒成,過日子可不能這樣。湯媛也學他捻起顆豆子餵鳥,「雖說咱倆現在過的是退休老幹部生活,但也得給後代考慮考慮不是,我要給我女兒攢嫁妝,至於你,你負責兒子。」
「退休老幹部?」這個詞很陌生。
「哦,就是致仕,辭官回家做鄉紳,每天遛鳥餵魚種花,沉浸在山野田園中。」
「這樣的日子豈不是賽神仙?」賀綸似乎覺得跟小妻子說話很有趣。
「是呀是呀,你現在在過神仙一樣的日子,哪像京師那幫傢伙,整日爾虞我詐的,操碎了心。咱們就這樣挺好……」湯媛戛然而止。
她很想問賀綸,可不可以一輩子這樣?
但這個問題多少有點兒自私,愛情並非生活的必需品,她沒道理像個小女人似的逼男人在愛人與江山之間做選擇,那就跟問男人「我和你媽掉水裡你救誰」一樣蠢。
因為答案肯定會令女人傷心,但卻是現實啊。
「阿媛不喜歡宮裡的生活,對嗎?」賀綸偏過頭問她。
「你喜歡嗎?」她不答反問。
賀綸如實回答,「喜歡。橘生淮南則為橘,生於淮北則為枳,只有在那裡我才感覺人生是有意義的。」
否則,他就不是他了。
湯媛仰臉看向他,「那我祝阿蘊心想事成。」
賀綸默然片刻,「你是不是在害怕?怕我將來像父皇對我一樣對你的家人?」
湯媛遲疑了下,移開視線,「你不會的。」
語氣虛弱,沒有半分底氣。
賀綸道,「沒錯,我不會。」
因為他就沒打算將外戚捧的太高,又何來打壓?他的視線微微頓在她白嫩的頸側,俯身吻了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