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維微微垂著眼,輕輕嗅了嗅那兩片花瓣一般的櫻唇,甜美的猶如初夏的花露,時常縈繞在他紛繁而糾結的夢裡,動人又無奈。他空茫的眼底溢出了情動,臉上的神情卻慎之又慎,嚴肅而凝重,如膜拜,如朝聖,如渴慕了幾生幾世,終於在浩瀚的黃沙中迎來了甘霖,她就是他朝思暮想的甘霖。
他緩緩閉目,以唇銜住那微涼的小嘴巴,在罪惡中沉淪,忘情,挖掘更深的距離,不斷的想要靠近她遙不可及的靈魂。扼住她兩腮的手已不知何時扣住了她蓬鬆的髮鬢,而困著她的臂膀早就愈來愈緊。
她不是甘霖,是火焰。
並不能熄滅他的痛苦,只會讓惡念越燃越烈。
賀維渾身一震,漸漸找回的理智令他周身發冷,陷入了深不可測的恐懼。他惶然止住肆掠的唇舌,安撫的啄了啄她紅腫的唇瓣,卻並不敢去看她的眼神,只能沉默的擁著一動不動的她。
喘息漸止。重歸平靜。
「你怎麼不打我了?」終是於心不忍,心緒難安,賀維小聲問了一句。
湯媛目無波瀾,垂在身體兩側的手,緩緩握成拳,又鬆開,轉而探向那個抵在自己腹部的硬物,狠狠攥住,猛然抽了出來,刃端死死抵在賀維的喉結下方,那是他繫於腰間的短匕。
許是沒想到會如此順利,她平靜的眼眸總算掠過一絲訝異的波瀾,卻又很快恢復如常。
「我不想打你,只想將你碎屍萬段。」湯媛道。
「你……」賀維錯愕了幾息。
下一瞬雙眸幾乎要噴出火星子。他,他只是親了下就該碎屍萬段,那麼賀緘呢?
別以為他不知她與賀緘在壽安宮花台幽會的齷.齪事。緊接著他又想起了更多,也燃起了更多的怒意。
「少在我跟前假裝烈女!你本來就不清白!」他惱羞成怒的吼道,「既是這般不容人侵犯,想當年緣何吃著碗裡瞧著鍋里,一邊伸著脖子勾引賀緘,一邊又不知自愛的以苟且之藥取悅賀綸,落得一個三五年咳疾。」
他越說越怒,語速也越來越快,呵呵冷笑,「助興的苟且之藥,低賤如斯,虧你做得出。現在還沒好利索吧?知不知道當年我為何拒絕賀綸納你做掌寢?因為我一眼就看出你不是個安分的,也早就料到你與賀緘不清不楚。妻賢夫禍少,賀綸有今天,你也是『功不可沒』,若非你挑逗的賀緘對你百爪撓心,不舍不忘,賀緘何至於這麼快收拾他!」
他用力握住她麻木的雙肩,總結道,「所以你是個壞女人,讓男人淪陷的壞女人。」每一個字都咬的那麼用力,與其說是在報復她,不如說他在努力的說服自己。
「我不過說了一句想將你碎屍萬段,你至於連珠炮似的攻擊我嗎?」比起賀維的震怒,湯媛表現的過於安靜和冷漠,「我就勾引賀緘了,想怎樣?事實上我寧願勾引一條狗也不會勾引你。我就以苟且之藥取悅賀綸了,那又如何?反正也輪不到你。低賤怎麼了,咳疾又怎麼了,我就喜歡,關你什麼事?你操哪門子閒心?」
她握著短匕的腕子微不可見的顫抖著,以致鋒利的刃端早已割破賀維頸間的皮膚,滲出兩顆殷紅的血珠。
是呀,她如何關他什麼事兒?賀維眼瞳晃了晃,翕合的唇角吶吶無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