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鈺兒錯了。」鮮鈺未等厲青凝訓斥,先一步示了弱。
她話音本就軟軟柔柔的,如今從鏡里傳出更是失了真,顯得更加軟綿無力了。
厲青凝硬是冷著臉,如今聽到她這一句話,臉色更是難看。
她脖頸因暗暗吞咽而略微一動,唇依舊抿成一線。
厲青凝剛剛才確認了瘋的不是自己,現下卻真的是要瘋了。
賠罪也就賠罪,服輸也就服輸了,為何要這麼自稱。
厲青凝滿心縈繞的慾念頓時消散殆盡,倏然間就沒了,像被風吹散了一般。
滿心的慾念哪敢再有,她再多想一刻,都會覺得這回非抄經書不可了。不單要抄經書,還要沐浴焚香,坐在蒲團上誦上一日的經。
先事常思,情恕理遣,萬不能被夢裡之事和眼前的人給迷了心智、亂了心神。
厲青凝眸光微微一動,明明已逼著自己不再胡思亂想,可滿腦子仍是鮮鈺幼時的模樣——
全是鮮鈺在慰風島上如何故作姿態喊她師姐的模樣。
雖說是故作姿態,可那模樣軟糯又懵懂。
雖常常被她看出破綻來,可還是裝得出一副可憐委屈的樣子來。
厲青凝看著銅鏡里的人影,神色非常複雜,連怒都忘了怒。
「見殿下是要事先稟報的,可鈺兒有話想說,著實等不及了,還望殿下莫怪。」銅鏡里的人低著聲道,肩頸微微縮著,那單薄的身子看著就讓人不忍說重一句。
厲青凝雙眸一合,總覺得這人分明就是吃透了她的軟肋,知她會心疼,這才故作姿態地服軟。
在島上時故作姿態,如今還是這般裝模作樣。
厲青凝也不知自己前世究竟是經歷了什麼,想來也是常常因這人一服軟就息了怒,否則這人怎敢反反覆覆如此,她稍一退步,這人便會得寸進尺。
「你究竟想說什麼,可是有何發現。」厲青凝暗嘆了一聲。
鏡里的人雙眸一亮,裝出的軟弱頓時少了丁點。
鮮鈺道:「半個時辰前我又去了天牢那兒看,又覺察到了那人的氣息,果真亦正亦邪,那氣息是不久前留下的,十分好分辨。」
「你認得?」厲青凝蹙眉。
鮮鈺意味深長道:「殿下也認得。」
厲青凝眉頭蹙得更深了些,她左右想不到有誰是正邪兩道皆修的。
細想了一番,她確實未曾遇見過。
「你怎知我認得。」厲青凝道。
鮮鈺這才說:「那人殿下也十分熟悉。」
若是兩人都十分熟悉的,若非宮中之人,那也只有慰風島的各位了。
鮮鈺見厲青凝垂眸沉思,想了半晌未開口,這才逕自一字一頓地道出了那個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