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兩人坐好,司機緩緩踩下油門,將車子駛離餐廳門口, 沿著山間小路一路開下去。
路上兩人誰也沒有開口說話。
車廂後排一片沉默。
直到車子駛出山腳, 開始往高架橋上走, 季澄意這才想起什麼似的,忽然開口說:「謝謝藺總。」
藺謹獨聞聲側頭, 將目光落在季澄意身上。
為了表示禮貌, 季澄意一般在跟人講話時都會看著對方的眼睛。
然而現在, 季澄意並沒有看向藺謹獨這邊。
他好像很疲憊, 整個人懶洋洋靠在座位里偏頭看著車窗外,眼睫低垂, 神色落寞。
窗外接連略過的暖色路燈明明格外偏愛他,不斷灑落在他臉上, 卻沒給他眼底帶來絲毫的暖意。
他現在整個人都仿佛被抽乾養分而即將枯萎的綠植一樣, 蔫答答的。
藺謹獨將他這副模樣看在眼裡, 目光深處一臉可憐的怨氣逐漸被心疼取代。
他頓了片刻, 最後還是伸手將季澄意的手抓在自己的手心,口中輕聲說:「趙濱和趙恆鑫他們都還在臨城沒有過來,他們這次找的是黃松,下次可能還會找張松、趙松、劉松, 他們像膽小鬼一樣不敢過來直接找你耍橫, 你也要一次次地容忍他們耍小動作麼?」
季澄意沒說話,安靜看著窗外。
藺謹獨細細摩挲著季澄意的手背:「交給我處理吧。」
季澄意還是沒說話。
藺謹獨抿了抿唇, 也沒再繼續說什麼, 他知道他剛說的這兩句話季澄意聽進去了。
他沒有立即拒絕,就是在考慮。
藺謹獨給他時間讓他慢慢考慮。
後來兩人誰也沒再說話。
直到司機把車子開進地下車庫, 季澄意才淡淡開口說:「藺總,手出汗了。」
其實並沒有出汗。
藺謹獨的手雖然熱,卻很乾燥舒適,並沒因為牽的緊而滲出黏膩的汗液。
而他之所以這樣說,也是想提醒藺謹獨該鬆開了。
雖然很不舍,但藺謹獨還是慢慢放開了季澄意的手:「到家了,下車吧。」
季澄意嗯了一聲,開門下車,去按電梯。
電梯門打開,他走進去,要去按二樓。
然而手剛伸出去,就被藺謹獨撥了回去,「去一樓。」
季澄意有些不解地愣了愣,但很快又想到藺謹獨可能是想拉著他一起拼積木,就說:「藺總,我今天有點累,不想拼積木。」
藺謹獨摁了一樓,又摁上關門鍵,這才轉頭看著季澄意:「季總,我一下班就趕去山頂餐廳等你了了,到現在還沒吃過晚飯,你應該不介意陪我吃個飯再回去休息吧?」
季澄意這才反應過來,他剛在飯局上只顧著堤防黃鬆了,飯菜是一口沒吃。
現在聽藺謹獨這麼一說,他才後知後覺地反應過來有些餓。
季澄意抿了抿唇,看向藺謹獨的目光裡帶著別有深意的感謝。
但他並沒有直接將感謝表達出來,而是問藺謹獨:「藺總剛才是有什麼話要跟我說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