笼罩在郝建国身上的忧伤似一座大山,压在邵迎春的心头,也让她感觉到自己的卑劣。
她受不了看到这样的郝建国。
“不,这厂是你的。”邵迎春上前一步想拉住郝建国的手,却被他避开,颓然的放下手,她直视着他的眼神,拿出所有的真诚,恨不得将心剖出来给他看,“这是你的心血,它本来就是你的。”
面对邵迎春的掏心挖肺,郝建国只是凄然一笑,默默的转过身往门口走。
踉跄的脚步似刀子在刮邵迎春的心,微弓着的脊背因着不时的咳嗽而抖动,每一下都咳在了邵迎春的心上,她听到了自己心碎的声音。
“建国。”邵迎春在他走到门口之前扑过去,从背后抱住了他,既担心碰到他胸口上的伤口,又不能让他就这么离开,只得双手往下牢牢抱住了他的腰。
她把脸贴在他的后背上,感受着棉衣上的湿濡,那是清晨下过一场小雨淋湿的,可见他起的有多早,透过棉衣感受着他混合着微乱心跳的咳嗽声。
“我说的都是真的,这个厂是你的,我从来没想过要据为己有。”与她抵押的那些土地相比,他付出的心血远高于那些土地的价值,况且郝建国也不是没投资。
这块建厂的地皮是用她从二伯家换回来的土地换的,而郝建国出资建厂,用厂子抵押才拿到的贷款。
真要论起来,没有郝建国就没有这个厂,这是邵迎春的心里话。
“你真是这么想的?”郝建国停止了往外走的脚步,却并没有回头,只低哑的问着。
感受到背上邵迎春猛点头,哽咽的声音透过棉衣变得闷闷的,“真的。”
邵迎春自认不是清高的人,什么视金钱如粪土在她眼里就是个笑话,钱虽然不是万能的,但没有钱却是万万不能的。
但这个万万不能不包括郝建国。
他是她重生最重要的意义之一,两者之间根本不需要做选择,甚至不能放在一起作为选项之一,那是对郝建国的亵渎,更是对她的感情,他们之间的爱情的亵渎。
“那好。”郝建国深呼吸了一口气,放在身侧的双手攥成拳头,用力闭了闭眼,再睁开的时候眼神已然坚毅无比,“那咱们去工商局把法人代表的名字改过来。”
话落的瞬间,他明显感觉到背后的身子一僵,眼底是她放在他衣襟上突然收紧的秀白小手,清晰可见泛青的指关节。
呵,这就是她所谓的从来没想过据为己有。
真好笑啊。
屋子里安静的落针可闻,不知道过了多久,紧攥着他衣襟的小手慢慢松开,而她依旧从背后抱着他。
“可以。”闷闷的声音再次响起,在郝建国微讶的中话锋一转,“但不是现在。”
呵,微讶再次变成冷笑。
这次圈着他腰身的手彻底松开了,紧贴着后背的温暖骤然离开,也带走了郝建国心底的温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