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回的等待不長。
去向陶氏傳話的內侍很有能力,他不但帶回了春英的住處,更直接帶回了張冀本人。
“回爺的話,春英沒走遠,張冀替她使了錢,在後巷子那裡騰出一間屋子來,奴婢領人找去時,張冀正躲在那裡,奴婢即刻將他捆了,帶來請爺發落。”
後巷子一帶住的都是王府下人,其中以家生子居多。
張冀被反縛了雙手,衣裳凌亂,面色死灰,半趴半跪在堂屋中央。
“大郎,到底是你的奴才啊。”朱遜爍放下了腿,笑著,目中出現了興奮的狠意,“我們這麼多人大晚上鬧得雞飛狗跳,連根毛都沒撈著,羅知府一說要查城門口,立刻你就把他揪了出來。這可真是無巧不成書啊,哈哈!”
朱成錩也笑:“二叔,我和七郎伴讀無冤無仇,至今為止,連話都沒有說過一句,我有什麼理由去害他?二叔從一開始就拼命要把這個罪名扣到我頭上,您的心思,才是值得琢磨呢。”
兇手已經拿到,羅知府再不管他們的機鋒,打量了張冀一眼,直接審問起他來:“本官問你,你為什麼要誘展見星出來,加害於他?”
張冀大約是自知大勢已去,倒也不磨蹭,張口就招道:“是九爺讓我做的。”
……
屋裡陷入了片刻的寂靜。
誰都沒料想到這個答案。
朱遜爍與朱成錩互相甩鍋攀扯,誰都沒推到過朱成鈞身上,因為張冀到他身邊不過半個月,不把朱成鈞當回事也是許多人看在眼裡的——但他畢竟現下是朱成鈞的人。
如果是朱成鈞指使了他,似乎,並非完全不可能?
張冀跟著給出了理由:“九爺讓展伴讀替他寫課業,展伴讀有意戲耍他,把字寫得先生一眼就能認出來,大爺知道,生氣把九爺叫去罵了一頓。九爺心中不忿,出來遇見我,就叫我想個法子弄死展伴讀,七爺在學堂里常常嘲笑九爺,九爺說,叫七爺的伴讀死得不明不白,讓七爺面上無光,正好也可以藉此報復他。”
展見星驚得站出去一步:“你胡說!”
張冀眼皮垂著,有氣無力地道:“我知道我死到臨頭,還有什麼必要扯謊。”
羅知府道:“據本官所知,你平常並不聽九公子的話,怎麼殺人這樣的大事,你反而一說就肯幹了?”
張冀回道:“我之前不願意到九爺身邊來,所以對九爺很不恭敬,但我這幾日冷靜以後就後悔了,大爺已經把我給了九爺,我回不去大爺身邊,九爺身邊再站不住,那還有什麼前程?九爺找我說的時候,我才答應了,希望九爺看著我有用的份上,把我之前的錯處都轉圜過來。”
他每一個疑問都解釋得清楚紮實,屋裡又靜了片刻,展見星心頭一口氣撞著,再度忍不住道:“你胡說,不可能是九爺指使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