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恪嘆道:「只是不知能做多久。」
姜宣心中咯噔一聲:「你果真很在意前朝的詛咒?既然如此,你為何還要……」
季恪搖了搖頭:「宣兒,當時突然聽到那些舊事,說不在意是不可能的,但我對於自己的選擇從未有過半分猶豫,之後每每回憶起來,也從未有過半分後悔。時至今日,我更想明白了,若是為了所謂的詛咒便畏首畏尾,不敢做正確之事,才是真正的詛咒。方才所說『不知能做多久』,不過是對未知的感慨。世間萬物變化多端,皆是未知,有時想來便覺心中無力,然而思來想去,唯一能與無力對抗的,只有在當下盡力而為。所以宣兒,請你也不要再因那些過分介懷。」
姜宣意外地看向季恪,眼神不由自主地敬佩:這個人真地越發和他以為的不一樣了!
但是一碼歸一碼,他皺起眉,暗自捏緊拳頭,苦惱地聲討道:「怎麼可能不介懷?原本你欺騙了我的感情,卻豁出性命為我擋箭,我讓大師姐救了你,咱倆就兩清了。可是後來你在問道大會上救了我和山兒、又幫忙破通天陣、又不顧詛咒救老師、又不顧安危來交赤軍營……我反而欠你好多!」
「可你也救了我,否則我在江東就一命嗚呼了。」
「那也就只一次。」
「你我之間一定要算得這麼清楚分明嗎?」
「為什麼不?」姜宣抱起雙臂憤憤道,「我又不是你的誰。」
「你可以是。」
「現在還不想是。」
「那就暫且等等,說不定什麼時候就想了。」
姜宣頓時大大蹙眉,一臉古怪地琢磨:糟糕,被季恪繞進去了!
正欲反駁,季恪卻搶先道:「你那日不是說以前的一切一筆勾銷麼,怎麼突然又糾結了?莫糾結,老實說,若你是因為所謂的『欠我好多』而決定『一筆勾銷』,決定答應讓我追求你,我寧可不要。」
姜宣一愣,有點呆地看著月色下十分英俊的季恪的面容,下意識說:「那倒……也不是。」
「不是就好。」季恪笑容舒展,帶著幾分得意問道,「所以你現在只是因為與我獨處而一時混亂了嗎?」
姜宣:?
大言不慚。
立刻往旁邊挪了一步,豎起眉毛警惕道:「才沒有,你別自作多情,也別過來,我要回去了。」
總歸是下山一趟,不能空手,他回主街挑了個小玩意兒給小山兒,正往城門處走,就聽馬蹄和車輪聲從身後傳來,回頭一看,車前坐的正是王至。
王至從馬車上跳下來,抱拳躬身:「主人命屬下送公子回去,時候不早,步行不便,坐馬車快一些。」
好有道理。
反正季恪聽話地沒有再跟來,他便沒拒絕。
回到師門,小山兒已經自行洗漱完鑽進了被窩。
「爹爹你終於回來啦!」
「唔?你還沒睡,在等我嗎?」
「是啊!我想知道爹爹幹什麼去了!」小山兒趴在被窩裡,露出一雙機靈帶笑的大眼睛。
姜宣連忙打理好自己,換上乾淨的中衣,上床將小山兒抱在懷裡,一手攤開,露出一個精緻的香囊:「我下山去找季恪,他有事跟我商量,我在街上給你買了這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