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屍臭,比之普通腐爛的屍體更加衝擊人。雖然帶了口罩,可完全無法隔絕那令人難堪的味道。
好在他的性情註定了他不會似一般衙役那樣喜形於色,縱然覺得難以忍受,他也依舊面不改色。甚至,在許楚抬頭看過來時候,他下意識的取了驗屍單跟工具箱中的筆墨記錄起來。
“死者女,年二十至二十三之間,屍體蠟化,面部相貌無法辨別,體型稍胖,暫無明顯特徵。”說罷,她就稍稍移動視線,伸出左手跟右手的鑷子查看起屍體雙手來。
因著蠟化,屍體稍稍觸碰就滲出一層油狀液體,那模樣讓不少偷偷瞧過來的人又是一個哆嗦。光是想像,就能想得出那屍體滑溜溜的摸著是何等噁心。
偏生許楚一個年輕女子,眉頭都不皺一下的又摸又按,怎麼瞧著都讓人心生詭異感覺。
約莫半盞茶工夫之後,就見許楚又伸手摸了屍體頭部等位置,而後取了驗屍刀眼睛都不眨一下的劃開死者頭皮位置。那份凌厲,配上屍體緩緩滲出的粘液,越發讓各種複雜目光落到她身上。
這會兒,是徹底沒人懷疑她就是破過鬼村案件之人了。市井話本里傳言,說她是身帶幽冥鬼火,有鬼神護身,百毒不侵。這樣的仵作,全天下估計也就這一個了。
許楚可顧不上旁人驚詫或是嘔吐的表現,她細細看過頭顱之後,繼續說道:“重物擊打而死,頭顱粉碎性凹陷,面部在死後遭受過虐打......”
“如何能確認是死後所謂?”蕭清朗難得開口。
許楚抬頭,見他目光冷靜帶著疑惑看過來,眉宇之間並未有任何質疑跟審視。莫名的,她就想起倆人初次見面時候,那雙冷冽迫人的眸子。當時的他冷漠威嚴,寡言少語看向自己時候全然是審視。
而何時起,兩個人之間竟然如此熟悉與默契,就算他堂堂王爺之尊為自己記錄驗屍單,都自然之極?
不過她並沒有多猶豫,直接拿了鑷子小心將死者頭頂跟面部微小創口撥開。
“皮下無出血,沒有任何異樣,說明死者是先被殺而後遭受的擊打。”
如此說起來,倒是跟六子跟李家兒子的死狀相同無二了。或者說,兇手壓根就是仿照殺死眼前女子的方法行兇。
見蕭清朗點頭,她才又將注意力全部放在屍體上。因著屍體滲出許多屍油,很難再做徹底的解剖,而且礙於所有蠟化屍體難以縫合,大周又無前世那般先進的醫療衛生條件,所以她略作思索就拋開了解刨查驗的念頭。
雖說許楚也覺得這是難得一見的屍體,可相比於研究或是積累經驗,生命才是最重要的。
屍體除了蠟化之外,身上還有許多傷口整齊的創傷,她小心檢驗過後,深吐一口氣道:“四肢跟軀幹的傷口是近些時候才造成的,最晚的應該就是今早黎明前後所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