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到捕快將一枚銅壺取下,就看見於富貴緊緊繃著的神情腰板瞬間松垮下。
“若我猜得不錯,此銅壺就是章氏常用來燒水泡茶所用的那枚吧。”許楚將東西遞給蕭清朗,而後繼續說道,“如果你覺得還可僥倖不說實話,那就讓府上見過章氏燒水的人前來辨認,我想總歸有人能認出來。”
更何況,此時銅壺還算貴重的物件,一般的下人根本用不起。普通老百姓家,更不會如此奢侈。就算刨根問底,從購置銅壺之處入手,也未必查不出來。
“我是動了銅壺,那天也確實跟秋娘爭執還動了手,可我真沒有動殺人的心思。”於富貴恨聲道,“要不是她一心躲我,這麼多年都只心心念念想著那個負心漢,我又怎會如此。”
“我是無意的,並非故意要取她性命的。一定是有人給我下了降頭......”
“你倒是冠冕堂皇,若是我猜得不錯,八年前偷襲糟蹋了章氏的人就是你,而嫁禍於劉家興身上的人也是你。而八年後,你得知章氏有所變化,擔心是東窗事發,於是照貓畫虎仿照當年處理劉家興屍首的法子將章氏殺害,我說的可是!”
剛剛還耿著脖子的於富貴見她冷聲叱問,又將當年之事說的一字不差,早已驚慌不已。加上剛剛差點被勒死的經歷,此時也沒有多少力氣強撐,索性癱軟到地慘然笑了起來。
案子到了此處,也算是人贓並獲,蕭清朗冷聲吩咐人將於富貴帶走。當然,行兇未果的章夫人,自然也逃脫不得。
看似塵埃落定之時,他才跟許楚一道重新梳理起案情來。
的確,就如同於富貴有動機,有時間甚至有證人指證一般。那個來自江浙的神秘人,還有那枚突然出現在章氏口中的假銅板不是更加可疑嗎?
這個案子看似簡單,好像本該是於富貴心生怨念,失手錯殺章氏,而後擔心被問罪,以銅壺中開水澆了章氏傷口。而後官府判定章氏是中風猝死,事情就簡單結束了。
偏生章秀才是個難纏的,讓黃縣令無法輕易判案。又將案子弄得沸沸揚揚,人盡皆知。
表面看起來,要不是她重新驗屍發現不妥,而後跟蕭清朗來於家查探尋找到蛛絲馬跡,那本案畢竟將會以意外而落案。而章秀才也會被冠上誣告罪名,除去秀才功名,甚至聲名狼藉不得善終。
可事實上真就這麼簡單?許楚覺得未必。
從那盆海棠花,到章氏被褥之上沾染的潮濕跟血跡,還有她生前喝過的最後一盞茶水,處處都偷著詭異。
鼻翼間充斥著真真惡臭,這讓蕭清朗有些不喜。加上眼下已過午時,且於富貴被押在案還需細查,他覺得該先帶許楚出門休息片刻才好。
二人離開於家時候,皆感嘆一句世事弄人。許楚試探於富貴時候,就明白他對章氏的過往是清楚的,只是不知道章氏不為他生兒育女不是因著舊情難忘,而是她實打實的無法再有身孕。偏生於富貴卻不知道,甚至為著刺激章氏,行盡了荒唐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