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楚深吐一口氣,看著俊秀雅致的蕭清朗咋舌道:“王爺的手段跟心性果然非比尋常。”
她這話說的真摯,倒是絲毫沒有輕賤意味。其實在她看來,要在這等級森嚴的封建社會保證公正,本就不能只靠光明正大的手段查案。而蕭清朗這般,卻是甚合她的心意的。
蕭清朗挑眉,眼底噙笑道:“否則怎能坐穩三法司的一地把交椅?”
當初他面臨的險惡,何止是挖墳掘墓這麼簡單的?最難的時候,他只能看著雲南王當著自己的面派人活剝人皮而不能出言阻止。甚至於,在山野亂葬墳中求得躲避追殺的地方。
所以,經歷了那麼多事情之後,他的底線也就隨之發生了變化。曾經不到束髮之年的那份非黑即白的性情,也漸漸被染成了黑色,只要能懲治兇犯,或是詐人或是解剖屍體,又有什麼不可以?說到底,不過就是換了手段罷了。殊途同歸,大概就是這個道理。
查看過名冊之後,蕭清朗跟許楚先去見過皇帝,再次得了首肯之後,二人才與皇帝身邊的總管太監劉德明一同往長麗宮而去。
長麗宮幾十年不曾住人,自先淑妃娘娘被廢之後,就已經成了荒院。雖說其內景致華麗,宮殿堂皇,可是架不住當今礙於先帝的旨意跟蕭清朗的心情,所以未曾再讓嬪妃入住。
久而久之的,這裡的氣氛就越發陰森冷寂,都說裡面有擇人而食的鬼怪。縱然那流言最後被壓了下去,可長麗宮也成了旁人眼裡可怕的存在。
蕭清朗跟許楚對那些卻全無感覺,他們二人在前,隨後是劉德明跟魏廣先後入了長麗宮。
在此來到這裡,蕭清朗心裡是說不出的複雜意味。年幼之時,他也曾幾度偷偷回來見自己的母妃,雖然在這裡的時光算不上快樂,可也是他心心念念的。
他的前半生,在感情之事上的希冀實在貧少,以至於在母妃死後,他連對母親的希冀都沒了。最後,險些真的成了一柄破案的機器。
若是他沒有去蒼岩縣,若不是生了愛才之心,若不是遇到了許楚……他的後半生,大抵依舊是沒有指望跟歡喜的。
他一邊想,就看向了身邊神情謹慎的許楚,繼而勾唇一笑。
許楚正精神緊張的看著左右,唯恐那幕後之人留有後手,卻不想突然之間自己的手竟被什麼牽住了。她心裡一驚,剛要有所動作,鼻翼之間就嗅到了一股熟悉的氣味,於是心裡的防備緩緩放下。
她嗔怒的瞪了蕭清朗一眼,小聲道:“王爺,人嚇人會嚇死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