琉璃燈光在黑暗之中微微閃爍,堪堪能照亮棺槨之內的情形,昏黃的光線將那已經褪色的宦官總管的服飾,以及那服飾之下蓋著的白骨照的格外晦暗。
墓穴附近的林木搖曳不休,黑影嶙峋,為死寂無聲的墓地徒增了許多陰冷氣氛。
帶著水汽的冷風吹過,使得許楚忍不住打了個寒顫。雖然她已經穿著了夾襖,可是還是抵擋不住深秋雨夜之後秋風的寒涼。
蕭清朗微微動了動腳步,伸手為她緊了緊身上的披風,而後毫不在意的站在了許楚的右側,也為她擋住了些許寒風。
待到身體被披風裹的微微回暖之後,許楚才抬頭對蕭清朗眨了眨眼。此時,她戴著驗屍所用的口罩,唯有一雙眼睛晶亮黑黝的露在外面,只是縱然只是一個眼神,卻也足夠蕭清朗心頭一動,隨之眼眸也深了一深......
他深深吐了一口氣,輕聲說道:“驗吧。”
許楚點了點頭,眸色恢復了素日驗屍之時的冷寂跟專注。此時此地,並不適宜蒸骨驗屍,所以此時她只能憑著眼神跟手感驗看這具骨骸。
她緩緩將頭骨舉起,接著琉璃燈的光亮仔細查看起來。
此時的她,面色神情極為平靜,只一雙剛剛除去手套的手,素白而修長的在那白骨之上不斷觸摸。
本是纖細的手指,輕柔的滑動著,在燈光之下泛著瑩瑩的光暈,宛如是一副美畫一般賞心悅目。可偏生,這雙如畫的美手,此時卻捧著一顆煞白的骷髏頭,好似是捧著什麼珠寶一般,令人心頭髮瘮。
不過她卻全無所知一般,只管小心用指腹摩挲著那頭骨的每一處。
沒過幾息,她眉頭忽然一緊。旋即,發出一聲驚詫的“咦”?
“王爺,這是一具女屍啊。”許楚謹慎的將那骨骼之上的衣物除去,取了骨骸盆骨再次檢查一遍,然後抬頭看向蕭清朗,語氣篤定道,“王爺,這是具屍骨的顱骨較小,較輕,骨面較光滑,肌線、肌峪不明顯,顱壁較薄。額骨額鱗下部較陡直,上部向後彎曲,額結節顯著。乳突上嵴不明顯,乳突後緣短,眉間突度不明顯且較為平直。這些,都是女性的特徵......”
她一邊說,手指一邊在那頭骨之上移動,每說一處便用手指停在那裡,好讓蕭清朗看的清楚分明一些。
蕭清朗的目光深邃幽深,模樣卻極為平靜,他只帶著些許冷意的看了一眼許楚手中的頭骨,又瞧了瞧那木棺之中的白骨。此事,他與許楚本就早有預料,所以不至于震驚。可是預料之內歸預料之內,在真的聽到確定的結論之時,他的內心還是不能免的起了波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