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茂謝了恩,跟著寶貞出去。橫波滿面喜悅:「我前幾日便覺小主不對勁,似是有喜的症狀,李太醫這麼一診斷,那必然無疑了。皇上若是知道,必定龍顏大悅,如今正值多事之秋,宮裡也該添點喜氣了。」
「此事言之過早!」
橫波愕然,蓮真意識到自己語氣的不耐,轉頭面向床裡面:「我是說我月信期還未至,等幾日再說吧。」
「是。」橫波只道她乍聞喜信,反而生了擔憂,只怕到時候空歡喜一場,便寬慰道:「李太醫雖然年輕,但醫道。。。」
還未說完,蓮真轉身面朝裡面:「我累了。」
「是。」橫波一怔,屈膝道:「那小主好生安歇,奴婢先行告退。」
「寫字頭要正,手要穩,心神合一,把腕、肘、臂及全身之力都用到筆鋒上來。。。。。。」皇貴妃站在案前,手握著宗煦的小手,教他寫字,沁竹進門看見這種情景,不敢驚動,輕手輕腳的過去,將小廚房進呈的兩碗甜碗子置於案側,然後安靜侍立一旁。
甜碗子是用新采上來的果藕芽切成薄片,用甜瓜裡面的瓤,把籽去掉和果藕配在一起,用冰鎮了吃,是深受宮內妃嬪喜愛的消暑小吃。宗煦練了半天字,手臂酸痛,且已渴了,這時聞到一股熟悉的瓜果甜香,忍不住側瞟了一眼,只這一分神,那一筆未免就走偏了。皇貴妃放開他的手,直起身來,端起案上那盞金銀花茶喝了一口,緩緩道:「煦兒,前幾日師傅教了你一句話,你再背給我聽聽。」
宗煦遲疑了一下,應道:「是。」想了想,背誦道:「五色令人目盲;五音令人耳聾;五味令人口爽;馳騁畋獵令人心發狂;難得之貨令人行妨。是以聖人為腹不為目,故去彼取此。」
「你可明白意思麼?」
「兒臣明白。」宗煦不敢看她,輕聲道:「聖人教我們不要貪圖感官的享樂,要有所取捨。」
「你不明白,否則你如今學寫字,何以連一時的口腹之慾都無法克制?」
宗煦低下頭:「母妃,兒臣知錯了。」
沁竹站在旁邊,忍不住陪笑求情:「娘娘,二皇子還小。」
皇貴妃淡淡的道:「我這樣對他,正是因為他是皇子。」沁竹不敢再說,皇貴妃又吩咐道:「去把以前皇上賜我的那幅字拿來。」
「是。」
沁竹去了,不一會兒拿了捧了一幅字過來,兩個宮女一邊一個,幫著展開,宗煦聽說是皇帝寫的字,於是走上前,恭恭敬敬行了一禮。皇貴妃道:「本朝家訓,諸皇子需嚴加督教,文武務要並行。你父皇自幼寫得一手好字,常常因此得到先帝的誇獎,你喜歡你父皇的字嗎?」
宗煦臉上露出嚮往之色:「喜歡。」
皇貴妃點點頭:「飛白體是你父皇最鍾愛的,也是他最擅長的,這幅字清麗秀逸,意境飄然,有如神來之筆。」說著話鋒一轉:「你想不想寫出這樣的字來?」
宗煦立即道:「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