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瑛不知何時已轉身看著蕭瀟,她愣愣的看著蕭瀟,臉上的光悄然暗去。
蕭瀟自嘲一笑:「你看,關於我的成長,你什麼都不知道,你又有什麼立場讓我跟你回去呢?」
有淚花在唐瑛眼眶裡打轉:「我知道,這些年來,你一直都很恨我。」
蕭瀟靜了一時,方才出聲:「你錯了,03年以前,我從未恨過你,你有你的人生要走,爸爸也有他自己的人生要走,但你不該摔我爸爸的骨灰。我不管你們有多大的仇恨,有多憎恨彼此,我只知道那是我爸爸,他養我一場,死後就那麼一小盒骨灰,你怎麼能在他女兒面前做出這麼傷人的舉動?
」
唐瑛說不出話了,喉嚨干啞,堵得難受。
那是一場意外。
那時候,她覺得阿媯太任性了,卻從未站在孩子的立場上看待問題,更不曾顧慮過她的情緒,如果當時能壓下火氣,或許……
沒有如果,也沒有或許。
蕭瀟找鞋下床,她系好鞋帶後,靜靜的站起身,她看著唐瑛,沉聲道:「我爭得,從來都不是名和利,也不是唐家墓園一塊單穴墓。我爭得,是一口氣。」
有那麼一瞬,唐瑛問自己:何必那麼執著?蕭靖軒已經死了,就遂了阿媯的願,讓他入葬唐家墓園吧,但這樣的妥協是註定沒有任何份量的,轉瞬即逝。
見蕭瀟要走,唐瑛快步上前,抓住了她的手,「你要去哪兒?」
蕭瀟忽然笑了,在唐瑛看來,那笑卻像是在嘲笑她一樣。
也確實是嘲笑。
「你笑什麼?」唐瑛隱忍情緒,儘可能跟蕭瀟平靜對談。
蕭瀟眼神悲憫,她在悲憫誰?唐瑛,還是她自己?
「我們談話幾分鐘,在這幾分鐘時間裡,你可曾問過我,我那日離開唐家後,究竟去了哪裡,我住在哪裡,我身上有沒有錢,我有沒有好好吃飯?」
「我……」唐瑛被女兒問住了,她竟無法開口反駁。
「原來電視都是騙人的。電視裡,母親找到離家出走的女兒,雖然恨鐵不成鋼,但都會噓寒問暖,唯恐孩子在外受了委屈。你為什麼不問問呢?」這話講出來,原本該凜冽逼人,但從蕭瀟嘴裡道出,偏偏平靜到了極點。
唐瑛心臟似是被人狠狠揪了起來,
「好,我問。」唐瑛這麼說,是真的痛了,她被自己的女兒用言語刺痛了,她輕聲問:「離開唐家後,你究竟去了哪裡?」
蕭瀟卻甩開了她的手,「不是這麼問的,不是——」
唐瑛面色變了,仿佛一位被女兒刻意刁難的可憐母親,「你究竟想讓我怎麼……」
蕭瀟卻不讓她把話說完,她的聲音里沒有一絲溫度:「你是不是覺得,我是外公教養長大的,所以我不會撒嬌,我不能有情緒,我更加不會對母愛心存期待?」